杜雪匆匆的出去拿了水又回来,头也不抬的往思思的房间里进去,有些较劲的意思,病房里的思思靠坐着在病床上,看着自己的胳膊眼泪汪汪的问杜雪:“妈咪,胳膊痛,思思胳膊是不是要掉啦?罗”
“不是,是受伤了,过几天就没事了知道吗?你忘了你之前在幼儿园门口摔了一跤把膝盖都摔破的事情了?这个跟膝盖一样,会长好的,过两天就不痛了。”杜雪急忙温和的劝说,心都跟着疼。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妈咪,思思想家了。”思思低声,过来凑着杜雪的手臂。
杜雪不知道思思都经历了一些什么,枪战还有鲜血这些都不是思思能承受的,只觉得思思脆弱的厉害,比以前更粘人的多,医生检查了说是没有别的伤口。
“妈咪,那个叔叔呢?他怎么了?”思思偏着头问。
“他没事,思思养伤就好了。”杜雪回答得。
“他说要带思思来找妈咪,说妈咪等着思思,现在思思看见妈咪了,叔叔怎么不见了?”思思又问。
杜雪这才反应过来思思口里说的叔叔是林岩川,急忙的问:“思思,那个叔叔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思思摇头:“叔叔说很喜欢我,想让我当他女儿,我说我有爹地了,我有爹地,还有干爹地,还有干妈咪,还有妈咪,他就没说话了。”
杜雪眼底黯了黯,她不至于到同情林岩川的地步,林岩川威胁要杀掉思思的话好像还在耳边,她最宝贝的思思如果出了什么事,她一定要林岩川血债血偿!
他下笔的时候,手有些抖,冷静了一下,才一挥而就,最后一笔有些歪斜,写完他已经控制不了,笔瞬间掉落在地。
两个人在一起,什么都可以不要不在乎。
李莉珍在后面拉了邵一佳的胳膊,示意邵一佳别说了。
邵一佳一手抓住了李莉珍的手腕:“不用,你不用走。”
潘辰见两个人,潘辰见一看见门开了,飞速的进来闪进门,生怕被再次撵出去一样,小睿看着郭雯雯:“妈咪,妈咪不要小睿了吗……”
他当时听完,也没有觉得怎么样,也许心早都成了铜墙铁壁,别人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他一分一毫。
肩膀的地方刚刚动了手术,弹头卡在肩胛骨上面,手术取出来也敷了药,包裹的里三层外三层,医生说以后可能不能再提重物,对生活影响不大,只是要格外小心,消炎针刚刚也打完,麻药过去,骨头里都透出疼来。
邵一佳停好车子,李莉珍从副驾驶跳下来,手里拿着在超市买的蔬菜水果,笑容满面的要给邵一佳送上楼去,邵一佳也下车,接过李莉珍手里的塑料袋,李莉珍笑着给他,前面台阶上却一下子没站稳,身子往一边倒过去。
两只手握着,章念心看着觉得刺目,避开来,低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过来,电话里其实也说得清楚。”
章念心已经是想躲了,可是躲不及,她在车里等不到人于是就到大厅里去等着,明天就开庭,姚曼笙那边出了一些事情她需要交代。
杜雪完全没见过对方,有些愣,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那女人立刻闭了嘴,眼泪掉下来:“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你竟然还有脸来!要不是你们车震他怎么会出车祸!他撞在电线杆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只擦破两块皮,这世界上有没有天理!”
***
杜雪拦住了:“思思没事。”
有护士开门进去,她急忙问能不能也跟着进去,护士身后还有一个女人,穿着全套的防护服,看她的样子立刻问:“你是谁?”
竹椅发出“依依呀呀”的声响,郭雯雯一下下的晃着,手边的手机不停的有人打进来,她只是不想理会,全都是潘辰见的电话,一通又一通的,她一概不想接,现在思思没事了她才能放心下来一点,不然不知道怎么办,如果潘辰见的家里这么容不下她,那么她也不想继续,干脆的断掉算了。
邵一佳一手拿着袋子,一手去拿手机出来,看见很多个未接来电,不知道是谁把他手机弄成了静音。
邵一佳看了一下电话时间,也就是半个小时前的事情,低声:“以后不要这样,没关系。”
外面有人“砰”的一声推开门就冲进来,到他床边站定,用力的一砸在他肩膀上:“章东远!你这个混蛋!”
心头绵密而细致的痛,仿佛是有人用一根琉璃线割在上面,一寸寸的向下,将他的心切开。
***
“邵律师,我先走了,你跟章小姐谈一下官司的事情……”李莉珍出来给章念心台阶下。
邵一佳听见抬头看过来,看见章念心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一丝什么,可是飞快的压下去,好看的眉目带着点冰冷,还是上了台阶过来,问:“什么事?”
郭雯雯不知道怎么回答,扭头看屋里的潘辰见,潘辰见已经自顾自轻车熟路的到沙发上坐下,察觉她的目光,冲着她一笑,有些无赖的样子。
邵一佳只看着章念心那愣愣的模样,拎着袋子的手不由的捏紧了一点。
吃完了饭,问了一下莫婉最近的情况就回自己房间,房间采光很好,窗口月光洒的一片银白,他停了一下步子,过去阳台抬头,半天空挂着一轮皎洁的圆月,心里似乎是一下子有些软下来,耳边有人低低的言语,声音微小而飘忽,仿佛从天上来,她说:“你在想什么呢?”
“那你哭什么?”章东远问。
旁边楼梯管理员都看过来,章念心尽量的平静:“我大哥有没有跟你说林岩川现在的情况?可能检察院还要提起一个关于绑架的诉讼,这个情况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林岩川他……”
“手术室,正在手术。”护士头也不抬的回答。
章念心的话好像还在耳边,章炎彬挂了电话,平静的看了今天送来的晚报,家里的佣人做了晚饭,他晚餐一贯是吃的少,养胃,喝了一碗白粥,回到沙发上,耳边竟然还是自己妹妹章念心说的那句话:“你根本是冷血。”
电话声音终于停下,她才要闭了眼休息一下,没想到外面有人敲门的声音又传进来。
杜雪一下子的愣住,恍惚回不过神来,下午明明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就要去手术还昏迷了?
她趴着在躺椅旁边,问他:“你在想什么?”
……
郭雯雯在窗台边的摇椅上面看外面的景色,这把摇椅从租这所房子的时候就在这里,已经有些年了,竹木制成,每个关节都发着竹子特有的光亮,看得出古旧,跟客厅里的那些东西一点都搭配不上,当时本来打算扔了的,可忘了就一直在这里。
“是姚曼笙出了一些事情,我想电话里说不清楚,所以才过来的,姚曼笙的父亲姚建丰愿意给我们做证人。”章念心整理了心情,抬头看着邵一佳说话。
“你这个混蛋!”杜雪愤愤的盯着章东远,看着章东远好好的坐在病床上,眼泪先掉下来。
正想着,那边已经有病床推回来,杜雪忍不住看过去,可病床上空空如也,根本什么都没有。
事后证明,没扔是明智的,因为真的舒服,舒服到章炎彬常常躺着在上面就睡着过去,晃啊晃的,到后来章炎彬走了,只有她一个人在上面躺着,抬头看不见更多的东西,有天板,窗外是另外的高楼,在这所地皮比金子贵的城市,星空是奢侈的。
可怎么就成了这样?曾经一起在青葱年纪手拉手的人,怎么就站到了那样对立的一面去。
邵一佳身子略微的一滞,角落有人脚步声过来,李莉珍急忙的逃开,笑的灿烂,前面先跑两步,邵一佳低头捡了袋子跟着李莉珍上台阶过去。
她从来不曾看透他,或者是他藏的太好,直到他离开的那天早上,她还是兴高采烈的去上班,还亲了他的脸颊,他冷静的在她离开之后收拾了房间,带走了自己的东西,让一个空间仿佛没有自己的痕迹,清理的很干净,最后在桌上留下一张支票,上面没有写数字,整齐的写着自己的名字,他觉得不够补偿她的万分之一,可这已经是他能做的唯一的补偿。
那恐怕是他一生最失态的时候,冷静,按部就班,这些词语都离他远去,他想到一句词:十一年前梦一场。
杜雪一下子发懵。
身子倒在邵一佳的怀里,角落里本来灯光就幽暗,李莉珍抬头看着邵一佳,呼吸已经那么近,李莉珍凑上来,吻在邵一佳的唇瓣上面。
杜雪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