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的人不是他，我想，爱一个人的时候，应该不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否则他早来看我，章东远爱你，所以他会来，他不爱我，所以他不会。”
“我本来想，如果是他，我要怎么办，那一瞬间我想了好多好多，我想我要怎么面对，我怕我哭出来，我想我要坚强一点，告诉他我过的还好，我过的都好，我想我是不是早知道应该打扮一下，看起来精神好一点，我不想他知道我过去的这些年过的那么痛苦，可又想告诉他我等他回来用了很久很久，我想了这么多，下车的人却是章东远……”
郭雯雯笑起来，笑的那样苦涩，手里比划着：“我还想是不是应该邀请他上楼来看看，他也住过这里，我还怕他是回来找我，还怕了一下他万一不肯放开我怎么办，像章东远对你一样，缠着，逼我，不肯走了怎么办……结果都是我想多了。得”
杜雪握住郭雯雯的手。
郭雯雯看着杜雪的眼睛，一字字的，认真说：“小雪，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章东远对你真好……如果他也来找我，我什么都会答应。罗”
杜雪想了一下，说：“我下午看见他了，他在医院里面，他父亲的病情不是太好，挺严重的，不然他一定会来。”
“你别劝我，这么多年都没来过，这时候也不会来。”郭雯雯笑起来，笑的悲哀。
***
章东远的车子快速而安静的冲进医院楼下的停车场里，车子还来不及停好就下车，关了车门，大步的往医院大厅里面过来。
楼下已经有穿深色西装的人在等着，领着章东远往前面电梯过去，上楼，熟悉的病房。
“为什么不用家里的李律师，而用张律师？”王慧欣问。
岩川怔怔的看着，王慧欣伸手想要让林岩川救她，可是林岩川怔怔的站着，一动不动。
电话那边说了很长，王慧欣一直的沉默下去，一直的沉默，只是脸色越发的差。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沉静，章家的孩子都懂得这个道理。
“我怎么不知道！谁说的！”章东远冲着章炎彬吼。
章东远想也不想的冲进去，揪住关仪器的护工的脖领，一下子爆发，眼底几乎是血红：“谁让你们动手的！谁准你们进来关仪器！”
只三个字，却比任何句子都更让人冲击，一下子无法接受下来。
那是以前的时候，很早以前，岩川刚上大学，岩川用勤工俭学的钱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买了一件两千块的宝蓝色风衣，她收到的第二天决意要去退了，可岩川坚决不肯，她是觉得太贵，她也根本没地方穿那么鲜艳的宝蓝色。
不仅仅是dna，不仅仅是从小到大的养育，是深在骨髓里的联系。
遗嘱？
人都已经离开……
章东远只是在床头，看着病床上的人，看着那个一夜之间老迈到这样地步的人，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也会死，这个人也会彻底的离开他，总觉得，这个人会一直的跟他作
“妈，我已经到了这一步，你不能拦着我……”林岩川喃喃的低语，更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配合法院，打给李律师，让李律师处理。”章东远回答一句。
章炎彬在那边扶住，问一句：“怎么了？”
章东远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病床上的人，直直的看着。
章东远也看过来。
最终还是出来，外面护工都在等着，看他出来，才又进去整理里面。
王慧欣惨白着一张脸，看着章炎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手不住的发颤。
后面就有护工鱼贯而入，往里面病房里过去，伸手就要去关掉仪器。
再没有一个人会这样在乎他，这是血浓于水的天性，哪怕是偏袒，他也无法抹掉那些血液里的天性。
“不清楚，只来了一个助理处理这些事，病人亲属你们是第一个。”医生回答。
林岩川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妈，你的那一套早都没用了，我不跟他为难他就应该烧香拜佛，现在的我，根本不用怕他们任何人！章炎彬有政府背景又怎么样？难道还能干涉司法？这些是我爸爸留下的，法律允许，为什么我不能要？我不但要，还要做给全世界看，我能做的比那些富家公子更好一万倍！”
越说越觉得欣喜，声音里的雀跃溢于言表，林岩川的脸贴近了王慧欣，好像一个小孩子小时候撒娇那样的从背后环住王慧欣的脖颈：“妈，以后这些都是你和我的，所有的一切！这么多年我们被不闻不问，我们藏在地下所受的苦都能回来了！这四年我们哄爸爸开心，这些是我们应得的！妈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你就是想要金山银山，我都买给你！我们再也不用为了一件风衣吵架对不对？”
“东远！”章炎彬大声。
章炎彬转身的一刹那，章东远眼底有闪光的东西落下来。
有护士进来，拿着一个文件夹，里面几页纸，问：“你们谁来签字？”
“咚”的一声响，是后脑撞在地板上的声音。
“他们能的，我们都能！妈，我要给你买最好最贵的风衣！”林岩川认真的说。
林岩川面不改色，直接回答：“爸写的，妈你不知道，爸是特意瞒着你，就是怕你不要，爸叫我去房间里写的，还有张律师在场。”
“王女士是这样的，由于摔倒的时候撞到了后脑，年纪也大了，所以昏迷，至于什么时候能醒真的不能保证，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永远不会，就算是醒来，她的神智能有多清醒也不一定。”医生看着病历说。
手机响起来，王慧欣看一眼号码，伸手去接：“岩川，你证明开好了可以通关了吗？”
王慧欣看着自己的儿子，不住的摇头：“你爸爸根本不可能立那样的遗嘱！岩川，我是瞒着他们过来的，我说我身体不好先回来，他们都没有疑心，趁着他们还都不知道这件事，你快点收手，东远答应我不会跟你为难，这些不是我们家里的东西，我们不要！”
***
“可能是怕李律师是家里的老人，把这些事透露给章东远，横生事端，所以换了个律师。”林岩川回答的也很流畅。
脚步声都听得清楚，带着回声回响。
冯立刚也在，此时拉开章念心，低声：“让二哥过去看看。”
转身过去，出去到走廊，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接通电话：“喂。”
王慧欣说完，转身就走，林岩川一步冲上去拉住王慧欣的胳膊，拽王慧欣过来：“妈，你怎么能这么做！我才是你儿子！”
一瞬间的，仿佛是被卸掉了力气。
他刚才接到电话，说是父亲出事了，可是没想过是脑死亡这样大的事情。
章东远赶到医院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不少记者。
章东远走过去，在王慧欣身边的空位上面坐下来，低声：“阿姨，我爸爸还有说过什么？”
章东远抱着自己的妹妹，目光从章念心的头顶上面过去，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病床上躺着的人，看着仪器上面的数字。
王慧欣摇头：“你肯让我住就有这个心意就够了，我还是回家去，过我本来的生活，只是一样，东远，岩川并不是一个坏孩子，他只是心里不平衡，想要的太多，你不要跟他计较。”
对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王慧欣上的神色一下子的变，大声：“你怎么可以不过来！那是你父亲！”
记者被挡在门外，章东远大步的往医院里面走，章念心打扮得体的跟在后面。
对于父亲的一切，他似乎都早已经不清楚。
章炎彬挥手，让医护人员先出去，自己走到章东远身侧，按了章东远的肩头。
媒体越是想要拍到你落魄的场景，你就越是要给所有人看你没任何事。
“爸自己签的，也就是去年的事情，我问过阿姨，她也说有这么一件事。”章炎彬伸手去拉开章东远揪住护工脖领的手。
脑死亡……
“那个私生子林岩川呢？”章念心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