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妈妈做饭，给林岩川和她吃，那时候觉得好幸福。

总觉得他今晚说的话，应该是意有所指，可是她抓不到。

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回到家里，章洪涛安慰了她几句，难得的是董绮萱也都没有再多讽刺她任何一句，看见她就避开，林岩川也不在。

他一定有所安排，所以才能这样有恃无恐。

杜雪去开自己房间的门，说：“我还好。”

“我小时候家里好热闹的，我妈妈性格好活泼，那时候人穷也穷不到哪里去，是后来，后来我爸爸去世了，家里才落魄下去，到我初中的时候，家里真是好惨，回忆起来都觉得好可怕，我妈抱着我，我不知道那是最后一个晚上，我弟弟在一边哭，我妈还是抱着我，后来第二天就送我去了杜家，杜家给了一笔钱，我要在杜家长大，我的两个姐姐和一个后妈对我都……比较严厉，我想回家，我一直想回家，可是我妈不让。”杜雪讲自己家里的事情。

闭上眼的时候，杜雪还在想，今天的章东远是怎么了。

他的脊背挺的很直，笔直的让人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的惶恐和脆弱，似乎都是自信，知道一切都在手心的感觉。

“好好照顾阿姨。”杜雪说。

他怀里很暖。

飞机起飞的时候，才不过是傍晚，看着城市的夜景，还有些觉得恍惚，怎么就会忽然的离开，是什么事情？

结束了对话。

这种执着，算是谁的错？

章东远收拾了东西很快就走，机票订在晚上就起飞。

总觉得是有事，可是章东远瞒着不说。

那个版本里面，有一个痴心的男人，上山下乡认识了一个漂亮的姑娘，两个人感情很好，后来离散，散的太远太远，以为那姑娘是死了，再娶了别的女人之后，才知道不是，可是已经不可能离婚，那个姑娘倔强，抱着孩子就走，拒绝了男人给的所有的钱财，那个痴心的男人死死的守着女人家门口三天三夜，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终于换回了那漂亮姑娘的心，偷偷的继续在一起。

“杜雪，对不起。”林岩川声音小小的：“不能陪你度过你难过的时候，对不起，我答应过要永远陪着你，对不起……”

林岩川的身份并不适合处理杜雪妈妈的事情，直到章东远走了，才能来问候一句。

五万块对章东远来说，大概是很少很少的一点点。

送章东远离开，心里一下子的空了很大的一块，她忍不住过去吻了他的脸颊，他似乎是一停，说：“乖，我

她的手有些冰凉了。

章东远点头：“是。”

杜雪没说，她上大学之后有打工，也有想过跟郭雯雯借一点，可林岩川妈妈的身体不太好，常常住院，她攒了两万块就都给林岩川的妈妈交医院押金了。

“不习惯早睡。”他回答。

挂断了电话。

她前天买的一个包也不是这个价格，有时候，真的觉得钱是太好的东西，根深蒂固的好。

“怎么回事？”杜雪问。

隔开了时光，就会变得多少生分一点，跟妈妈好像不是以前那么亲密了。

杜雪靠着，想到了林岩川曾经说的那个版本。

在飞机上睡着，半夜模模糊糊的醒过来，看见章东远看着她，目光一瞬不瞬，直直的看着，看的她一个激灵的起来，问：“你怎么不睡？”

“我要妈妈……我要我妈妈……”杜雪想到以前妈妈的笑容，妈妈是那种很活泼的人，永远都是笑的，想到小时候她的毛衣，妈妈三天就打出来一件，想到小时候的沙包，是妈妈用黄豆填的六角形。

章东远半天说一句：“做了一个手术，医疗事故。”

章东远问一句：“后来怎么没还？”

“杜雪，人总要面对这些。”章东远低声。

电梯往上升，章东远的手机响起来，章东远接了，静静的听对面的人说话，最后说一句：“就这样，我没空回去，也不打算回去，可以这样告诉他。”

里面护士点头。

“我小时候，我妈妈会这样抱着我，妹妹就跟我抢，也要妈妈抱着她，我大哥从来不跟我们抢，自己在一边坐着，是最懂事的，从小爸妈都最喜欢他，他让着我们，后来我问我大哥，为什么不让妈抱着，我大哥说，他等着爸回来，我妈就哭了，当时吓坏我们，还以为妈妈是永远不会哭的，是最强大的……”章东远缓声的说，声音不大，小小的足够她听到。

她去过林岩川的家，是很普通的民宅，林岩川的母亲是没有拿过章洪涛一分钱。

可能从那时候就种在心里了。

去殡仪馆的停尸间，看着工作人员拉开一个抽屉一样的东西，杜雪看着里面的人，想要冲上去，被章东远抱住，泪如雨下。

他说要在这里待着一个月，整整一个月都这样幸福，未免也太快乐。

“我以前最想的事情是怎么把那笔钱还上，还上我就可以回家了，我不想留在杜家，当时说是给了五万块。”杜雪伸手比出一个五来，正着看看，反着看看，有些讽刺的。

章东远抓住她在空中挥舞着的手，一把抓住。

“你，你是不是昨天……昨天……”杜雪说话断断续续，停不住的抽噎。

谁还顾得上？

死亡原因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字：缺氧窒息。

现在想，其实挺好笑的，一切都是一个圈子，愿意各自挪了一格，各自走向不同的地方。

这是怎么了？

“回去想还上吗？”章东远问。

伸手拿了手机转身往一边过去，一切都忽然的停下。

章东远拉住她，旁边工作人员劝说：“别这样，让死者走的不安稳。”

因为小时候送她离开的隔阂，她对于母亲没有那么关心，没想过，一眨眼就成了永远。

所以每天晚上都折腾她到精疲力尽的后

“怎么会缺氧？我妈明明是肾脏的病，为什么会缺氧？”杜雪追问。

章东远却是回了身，看她：“你在想什么？”

***

因为哭过太多次，所以就平静的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的一个字都签不下去。

可事实上不好，眼泪就在眼底。

被带出去的时候杜雪又往回跑：“让我再看看我妈妈！让我看看我妈妈！”

杜雪趴着他身上哭，此刻好像除了哭，再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已经准备手术。”林岩川说。

声音低低的……

很多个对不起。

“你斗不过章东远的，不如放手吧。”杜雪想了想，这可能是此刻对林岩川来说最有用的话。

章东远每次电话里面那些森冷的表情，大概都是公司里林岩川做了什么调整和任命。

林岩川却是笑，低低的一声笑声，听起来那么无奈和落寞：“杜雪，如果你此刻跟我走，我还能回头，可不可能了，我已经卷入这个局里，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我只后悔曾经鬼迷心窍，变成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