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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杂文轶事(十一)村规民约

我记得前院靠东边有一个长长的水泥台子,中间是一排水龙头,两边是水池子。每逢周末,单位不办公,后院的人洗衣服的、洗菜的、淘米的、刷锅的,纷纷聚拢过来。哗哗啦啦,说说笑笑,吵吵嚷嚷,精彩纷呈。衣服、被单五颜六色挂满了前后院。有时候我们写完作业也在旁边凑热闹,玩水打仗。记得雷伯伯的女儿爱丽和我玩水,不小心撞到了院子中间的水泥坛边上,头磕破了,血流不止,父亲第一次打了我,怪我惹了爱丽。

院子中间那个水泥围就的坛,里边稀稀拉拉地种着一些月季、刺莓什么的。老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多小草蔓长,总是绿生生的,可了劲地长,到秋里才歇下。偶尔,似乎不经意间,草丛中也会有儿兀自开放,像是一朵朵灿烂的惊喜,只是这惊喜过不了两天就不见了,院里仍旧一片寻常的绿。坛的旁边还有一棵很大的树,弯着腰,是槐树还是柳树?我记不清了。那树下曾经是父亲和他的同事讨论国家大事的地方,有时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能吵吵大半夜。

当然,这一切现在都没有了。坛早铲平了,院子里全铺成了平展展的水泥面。前几年,有一家经营建材生意的南方人租赁了老院,听说挣到了不少钱,走了。此时,正午的阳光下,老院白得异常单调和刺眼。

大约在老院住了三年多,我们家又搬家了。新家的名字叫经委家属院,在原耀县西街,今耀州区文营西路。东临区**,南边是一条贯穿东西的公路,北边是菜地。再往西边是我初中时就读的学校,西校。当时,我和弟弟很是欣喜,距离我们上学近很多。从老院走到新院,要斜线线的穿越整个县城,走出一条长长的对角线。

新楼也是旧办公楼改造的,在一片青闪闪的树林里,前后三栋楼房,水泥到顶,在当时算是高大上了。三层楼房三个单元,每栋楼住八户人家。我们家是中楼二单元一楼东户。旁边有楼梯能上到楼顶,站到楼顶朝北方望去,嗬!到处都是青葱葱的菜地,左一片右一片,天蓝蓝,云悠悠,一望无际的样子。看啊看啊,一直能看到沮河边上的槐树,那槐树就成了一道模模糊糊的黑影了,看久了似是会动呢。

在经委家属院里我一直住到结婚。父亲退休后回老家才把房子交还单位。前几年每回老家,父亲总问我两个老院还在吗?有啥变化吗等等。

今年五一假期,我再次回到经委家属老院。前面一栋因扩路早已拆除,后两栋老楼硬硬的还在,只是斑剥苍老得难以相认了。门窗腐朽,油漆剥落,楼道倒还干净,霉味四散,破败不堪。楼前空地上的杂草长得没了脚踝。在院子里,还碰到几个住户,只是那面孔大多都已陌生,读不出一点温暖了。忽尔一位头发白的大妈走过来,似几分眼熟,寒喧后才认出是二楼的邻居田阿姨。田阿姨仅育一女,比我大三岁,叫刘岚。我们常在一起玩。大概有二十年多年没见面了。田阿姨说女儿嫁到了杭州,女婿在杭州做生意,很忙。女儿的孩子大了,她也闲了。年前她回耀州区探望娘家哥哥,因疫情影响去不了杭州了。老院的房子还在她名下,就住下了。

当年的神彩飞扬和风姿绰约,瞬间都成了陈年往事。唉,“歧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时节又逢君”。人生无常啊!像是瞬间就老得不成样子了,我四顾茫然。

曾经那些个月明星稀的晚上,常聚在一起疯玩到眼皮打架的小伙伴呢?刘岚姐、亚南、郭平芳、爱丽……你们都到哪里去了?人言落日是天涯,望尽天涯不见家,你们都还好吗?

老院寂静,老院无言,物是人非,承载着成长和故事将随着变迁没落。

那天走出老院,天空却下起了雨,瞬间有些许寒凉。今年的天气格外奇怪,见雨星就寒凉,立夏时节,满目萧瑟,不胜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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