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讹钱
她见过追月,虽没有一般神驹强壮威风,却极为有灵性,耐力和爆发力都很强悍。
说是神驹真是一点也不勉强。
就是太有灵性了,活得像个人。
它性子不烈,却极为认生,要不是李阳长年累月地对它好,它也未必肯显出神异。
“要么等那位自己消气,要么得再寻一匹好马赔罪。”阿容忧虑道:“自己消气是不可能的。”
“你要不要去问问安归,他们禺知才是养马的行家。”叶三娘忽灵光一闪道:“我想起来了。”
“我上回去他们禺知挑马时,听他们部落有个传说,说天契山之巅是兽神住的地方,里面四季如春,跟中原的桃源似的,神马灵鹿到处都有,听说还有美人鱼呢。”
“美人鱼?”
阿容顿觉不靠谱,海里都拴不住了想象了是吧,拖着一条鱼尾爬雪山,这不得成顶级刺身。
当然关键不在于美人鱼,在于那神马。
阿容再一次确定:“这说法有来历吗?”
“我……你得问安归,我就听人瞎说的。”叶三娘苦恼道。
她一大老娘们,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也不感兴趣,要不是那人非拉着她吹禺知马的来历,她都不知道还有这些说法。
去找安归确认是来不及了,阿容现在得赶去谢府救人。
“再借三娘腰牌一用。”
王仪现在严管王府,她没有出府的权力,得靠三娘的面子。
“你随我一起出府,我正好要去禺知一趟,帮你问问啊。”
叶三娘摸了摸腰侧,没见腰牌,便回屋胡乱搜寻,好在很快便找到了。
“走吧走吧,赶紧的。”
她大步向前,平日走路就快,现在赶急,走得那叫一个猛,阿容小跑才能跟得上。
与此同时,刚洗漱完正准备更衣补觉的王仪听到了小侍从的来报。
“公子,外面来了个丫头,说要揭发府里的张管事。”
“张庸?”
王仪有印象,他嘉奖的人不多,张庸算一个人才。
“领进来问问。”
紫月终于面见心心念念的大公子,一进门就跪得五体投地,过年讨压岁钱的小辈都没她跪得诚心诚意。
“说吧,你为何揭发?”
熬了一夜的王仪很困,只想早点结束。
紫月便将阿容提点的几句用自己惯用的语气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王仪听完之后,并不全信,但也并非全然不信。
他问陈乡:“他是家生子,你记得吗?”
陈乡道:“记得,公子还记得去年冬日西柳村庄头那家兼祧两房的丑闻吗?那就是张庸家。”
王仪便了然。
原来张庸就是那个活着差点被大哥戴绿帽还要替他养崽的老倒霉蛋。
难怪张庸想搭上谢幼庭,估计是想回去。
不对。
王仪忽起身道:“你再细说李六的事,他的奴籍是谁做主归良?”
紫月脆生生道:“是游大爷。”
“王西游。”王仪沉吟道:“他真是老糊涂了。”
王仪不在意王西游做主放一个奴仆,可这一迹象表明,张庸在王西游面前是说得上话的。
既然张庸想回去,为何不走王西游的路子,反找一个外姓,还是与王氏有竞争关系的谢幼庭。
除非,张庸捏了王西游的把柄,王西游不敢让他走。
王仪只想立刻提张庸来问话,随意道:“这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紫月见大公子还算宽厚,大着胆子道:“大公子不管这件事吗?”
“这事让虎二爷出面处理便可。”
“可是,那谢小爷蛮横呢,未必怕虎二爷。”
“你想让我去?”
紫月大义凛然道:“奴听闻谢小爷在门前大放厥词,说我们王氏马场以次充好,还有什么店大欺客,恶意卖劣马谋他小命,他抹黑我们!”
王仪便笑道:“你说的是,不能惯着他。”
“陈乡,更衣,我去瞧瞧。”
“啊?”陈乡不乐意道:“公子,你不睡了?”
王仪已经自顾自进了内室,陈乡见劝阻不了,便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眼珠子乱瞟的紫月。
“就你长了嘴!”
说完,立马跟上去伺候。
王府离谢府不远,一个占了东头的武威巷,一个占了西头的鹤鸣巷,都是权贵人家才能买到的府邸。
阿容出了府,绕过一条街,很快到了谢府门前。
此刻那边围堵了一些百姓,阿容远远瞧见里头的云慧。
她正蹲在地上搀扶着一个浑身是伤的人,阿容心一滞,胸腔憋闷。
她拨开人群,挤到里边,发现门口阶梯下还伏着一匹棕马,正是追月。
追月有气无力瘫在地上,左前腿时不时抽搐,有鲜血从马蹄铁的缝隙中露出。
阿容上前,那吊着胳膊,甩着鞭子的少年就嘲讽道:“又来一个送死的?”
云慧扭头,含泪道:“阿容你来了。”
李六也艰难掀开青肿的眼皮看她,但他没说话,阿容也看不到他眼缝里的情绪。
她抬头望向那戴着宝石头冠,还插着金色翎羽的谢幼庭,行礼道:“郎君宽恕,此番前来并非为脱罪,而是为赔罪。”
“你想怎么赔?”
谢幼庭稍微勾勾手指,身后自有小厮低头哈腰搬来一张檀木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