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我为裴言川施法，让他入晓鸢之梦，二人见上一面。”

世子有些意外，“我原以为你不会促成此事。”

“虽说晓鸢已经不是当初的霍樱了，可我看过她的卷案，这三百年来，霍樱轮回了九世，每一世都孤独终老。”

“是因为裴言川？”

“是。”

点苏忍不住轻叹，“这霍樱也是痴情之人。她每一世都会做同一个梦，梦见当初和裴言川之间的种种，因为放不下，故而不愿意接受他人。”

“本以为她能渡奈何桥，投胎转世，便是前程尽忘，不会再念着这一桩旧情，如今看来，这倒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若非如此，点苏也不会破例让她与裴言川梦中相见。

连孟婆汤都无法洗净的执念，必定已然深刻入骨了。

尽管这么久以来，她已经记不清当初的事，梦里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了，可点苏看得出来，她当时提到那个梦的时候，晓鸢是有触动的。

想必她也想你弄清楚自己经常做的梦，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若是……我是说若是，”

世子有些迟疑，“若是裴言川与晓鸢见面之后，二人记起了从前的事情，旧情复燃，重归于好，非要违背天道在一起的话，该如何是好？”

这样一来，晓鸢原本的命数便会因此而改变，因果便会落一半在点苏身上。

再加上她私自让裴言川和晓鸢会面，有纵容、明知故犯之嫌，点苏必定要受责罚。

点苏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世子在担心什么，只是自己身上的因果早已数不清了，再多这一分也不多。

点苏已然不在意了。

“若他二人真能重归于好，那也是他们的命。”

“这世间想要突破世俗礼法和天地法则在一起的有情人，何止一二？”

“可这些世俗理法和天地法则既然被立定，便有其存在的道理，违背的后果，就得要他们自己承担了。”

如点苏自己，亦是如此。

她不顾一切救了世子，违背冥府律法，数罪并罚，受了三百镇魂鞭。

到现在，点苏的魂魄都没稳固下来，因为镇魂鞭的威慑未消，她的识海时常会传出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强大如点苏，也要承受这份罪责，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更不用说是裴言川和晓鸢了。

世子听完，感慨道：“情字一字，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世间有无数的负心人，也有无数的痴情种。

说话间，阵法余光散去。

二人已然到了下午去的那个院子里。

因为下着雪，屋内又没有掌灯，破败的院子更显加萧条。

黑气萦绕在屋内，很显然是有什么鬼物。

世子与点苏穿过院墙，直接循着黑气来源入得屋内，立刻被眼前之景吓了一跳。

只见下午与他们说过话的那个小姑娘正蜷缩在床上，而她的身畔正躺着一个怨鬼！

好在因为小姑娘身上带着那个平安符，怨鬼并不能靠近小姑娘，故而离她还有一段距离。

但这场面也是够吓人的。

世子看向点苏，眼底满是惊愕。

若他没记错的话，白日里小姑娘说的是，她与母亲相依为命，可这屋内却并不见他母亲，只有这个怨鬼。

难不成，这怨鬼便是她母亲？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世子只觉得头皮发麻。

难怪当时他们想见见小姑娘的母亲，却被拒绝了，原来是这小姑娘的母亲，早就已经不是人了。

那怨鬼似乎并未发现点苏和世子的出现，侧卧榻上，正看着小姑娘休息，眼底满含爱意。

她抬起手，似乎是想拍一拍小姑娘的背。

可才一靠近，便被小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金色光芒给弹开了。

女鬼吃痛，龇牙咧嘴地收回了手，可眸中却没有半分责怪和埋怨，看着小姑娘的眼神依旧温柔如水，满是宠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