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秀才今日也要祭祖,只是与他们方向有偏,时锦便想着崔秀才若快的话,倒不必等他们。没想到他却特特等在这亭中。
崔秀才展颜一笑,“倒是不妨事,我也才刚刚下山。”
他十分自然得接过时锦手中的篮子,护着两人往城中去。
远处那些等着的年轻人看到时锦身边的护使者,不由得生出好几分失望来。
中间的小插曲一闪而逝。
时锦随着崔秀才和阿弟进了城,眼见着时间渐晚,她不由得抚了抚额,“我得赶着回去,表哥不如带着阿弟先行回家,待到月底领了月钱,我再回去看你们。”
崔秀才的目光闪了闪,这才犹豫着问她,“上次,那个人,没为难你罢?”
他一直想问,但到底几番犹豫,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时锦想及齐墨璟的威胁,心中颤了颤,到底是摇了摇头,“并未,我在侯府一切都好。”
崔秀才欲言又止,“明年又是科举年,等到中了举……”
想想,到底是虚无缥缈的话,便又咽了下去。
时锦露出一抹笑来,拍了拍时年的背,“若是表哥真能中举,时年也算是沾了表哥的光了。”
两人互相告辞,时锦便赶在日落前回了靖安侯府。
刚要从角门进去,便见二公子齐天逸正备了马车带着三小姐齐姝出门去。
时锦只扫了一眼,便进了府门。
中元节前半夜,大街上总会有些难得的热闹。像放河灯、放焰口、扎盘等更是吸引不少人围观。
时锦早已不是三岁小孩,自然对这些没甚兴趣。
她回了清风院,恰好知画寻她,“时锦,二爷回来了,有事寻你。”
时锦顾不得换衣裳,便着一身荆钗布裙去见二爷。
彼时二爷正着一身玄色广袖长袍坐于书案后的矮榻上作画。时锦正欲说话,却被他抬手一个制止,只得侍立一边,不言。
待得他将画作旁的落款写完,又印了一方小章,抬起头来,便见时锦正垂手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墨璟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拿起一旁的巾子擦了擦手,“出去祭祖了?”
时锦不妨他问,下意识得点了点头,又抬起头来,恭谨问他,“奴婢听知画说,二爷寻我?”
齐墨璟兀自把画放在一边的高低红木双层架上,抬眼瞥她,“后日是益昌郡主生辰,我得了太子邀请,怕是要过去赴宴。你也准备下,一起过去。”
时锦不由瞪大了眼。
虽说是益昌郡主生辰,但像二爷这般男宾,到底在外席作陪便可,有侍墨陪着,怎的还需要她一个侍女?
似是看出了时锦的疑惑,齐墨璟拿笔点了点她身后,“你且试试那件衣裳,可还合身。”
时锦转过头去,便见一件乌色绣蓝纹交领小厮外衣正挂在玫瑰椅旁边的一架衣架上。
那衣裳簇新,时锦记得,侍墨也有件这般衣裳。
她应了声“是”,过去拿起衣裳,正想回耳房试一下,却被他叫住,“就在这试罢。”
说着,也不抬头,指了指红木书架一边连通的一处隐蔽角门。
时锦由是抱了衣裳屈膝行礼,进了内室。
这间内室极简陋,只有一张红木架子床置于原地,又一盏高架挑臂套画长灯立于床头。
正对床面,是一扇绿影薄纱扇面窗户,正对外面齐墨璟伏案而卧的书案。
时锦避无可避,又见二爷专心读书,便解了蓝粗布荆裙放于一侧,再拿那身乌色衣裳穿上。
齐墨璟听得其中声音细琐,不经意抬头,便见书案旁高低红木架一侧的西洋琉璃浮绘摆件上映出了绿纱窗上重重叠叠的影儿,整个人便是一僵。
待得时锦出来,直至走到他面前,齐二爷才不动声色得扫了眼那琉璃摆件,缓缓抬起头来。
他的脸上带了些不易察觉的红,淡淡撩了时锦一眼,又重新埋头入书本里。
“不错,下去吧。”他道,声音一如既往。
时锦一身小厮打扮,唯长发散于脑后,眉眼温顺,更显唇红齿白,“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