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冯苟生扭头就走了。
高氏懒得理他,她赶忙上前把浑身都湿漉漉的梨她娘扶起来,痛惜道:“这次怎么闹得这么大?”
梨她娘像是突然回过神一样,抱着高氏的胳膊痛哭出声:“嫂子,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啊!冯苟生他,他要淹死我啊!”
饶是高氏心中早有猜测,她听到梨她娘亲口这么说还是倒吸一口凉气,她不由抓紧了梨她娘的胳膊:“……这日子我看是不能过了啊!”
这话高氏说了没有十遍也有九遍了,每次梨她娘听了都只是含泪苦笑,依旧还是要为了梨忍辱负重。
阮明姿终是按捺不住,在一旁轻声道:“……婶子这些年过的不好,梨也过的不好。你以为你是在为了梨忍受着这些,其实梨也为了婶子在忍受着。”
一直在旁默默不语的梨突然抬头,麻木的眼神里终于多了一分鲜活的愕然。
梨她娘同样也有些呆愣。
阮明姿叹了口气,她本不想多管旁人的家务事,可面对着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母女俩,阮明姿没办法无动于衷。
“况且婶子你想,这些年来你忍受着那人的暴打,欺压,是为了什么?”阮明姿轻声道,“是为了梨吧?让梨有个好的归宿,往后可以过上跟你不一样的日子……”
梨她娘那双哭得有些红肿的眼里,慢慢的又凝起了泪珠。
显然阮明姿这话戳中了她的肺管子。
“可婶子你再看看,你的忍让换来了什么?换来了那人对你跟梨的毒打,换来了那人把梨当赌注,输给了一个客商,要给人当通房丫头去了……通房丫头生死全都攥在主家手里,到时候出点什么事,一张席子卷了扔到乱葬岗上,婶子到时候你去哪里找梨去?你忍了这么多年,就换来了这么个下场,那婶子跟梨这些年受得苦,是为了什么?为了给那猪狗不如的男人多换一点赌资吗?”阮明姿细声细气的,却说得梨她娘泪如雨下。
高氏也有点恨铁不成钢,点着梨她娘的头:“莫要再哭了,姿丫头说得不错,咱们虽说穷了点,可孩子都是捧在手心里的,不是送上去给人糟践的!……我知道你往日隐忍是为了梨,可如今都已这样了,你再忍又有什么用?”
梨她娘眼里的茫然,辛酸,在阮明姿跟高氏的相继劝说中慢慢褪去了,她抽了抽鼻子,语气有些艰涩:“好,你们说的对。等会儿,我就带着梨去找里正……今儿若是我带着梨跟那冯苟生和离了,那他是不是不能把梨给卖了?”
阮明姿对这个朝代的律例不甚清楚,方才提到一句也是顺口胡揪唬冯苟生的。
她迟疑了下。
其实她有个办法,不过这个办法有点那什么……
高氏年岁大一些,自然见识也更多一些,她叹道:“怕是不成的。不过你就拿和离先跟冯苟生闹着,先拖一拖日子再说……不然明儿小轿过来接了梨去,那就彻底完了。”
梨她娘咬了咬牙,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