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妖之间之后,司徒衍便与鄂萝回到大荒山,将妖之间发生的事告诉伶华茵,再折去仙泽宫找掌门说明情况。伶华茵得知这事跟仙泽宫有关,一整日都愁眉不展,又不能亲自回师门调查此事,夜间更是抑郁难眠,便索性出门散心。又想去看看毛球怎么样了,然而在竹屋四周寻了个遍,都不见毛球的影子,只看到鄂萝在院子里的树上睡觉。鄂萝估计被伶华茵走来走去的动静吵醒了,半睁着眼对树下的伶华茵说:“那家伙往云梦台的方向去了。”
伶华茵便猜想估计是司徒衍从仙泽宫回来了,于是便急忙往云梦台赶去。司徒衍在云梦台专门设了结界,一到夜间云梦台便被浓雾隐藏起来,肉眼是看不到的。于是伶华茵便按照司徒衍之前告诉过她的方法,在溪边的一棵梅树下有规律地叩三下,果不其然,梅树旁立马出现了一个拱门形状的入口,伶华茵刚踏进去,入口便又消失不见了,林子里依旧如初。
进入云梦台,伶华茵便听到山谷里传来缭绕的琴声,寻声而望,只见山谷上一袭白衣的司徒衍抱琴而坐,似漫不经心地拨动琴弦,而那琴声却犹如洗却尘埃的清泉,于山谷中徘徊流连,激起道道涟漪,似越过红尘万丈,穿过岁月,穿过时光,带着点点哀愁回旋在苍茫的夜色中。
伶华茵拾级而上,见毛球正悠然自在地坐在司徒衍身边,看到伶华茵来了,便发出欢快的声音。一曲未弹完,司徒衍就停了下来,伶华茵有些歉意,以为是自己打扰了别人的雅兴,便说道:“我是来寻茵桃的,不知我是否打扰到了你?”
司徒衍回头笑道:“哪里算得上打扰,我正苦于没人听我的琴,伶华你来得正是时候。不过话说回来,茵桃又是谁?”
伶华茵往司徒衍边上一坐,毛球就自己跳到伶华茵手中,发出可爱的“啾啾”声。
“鄂萝给它取的名字,也不知道它的性别,见它毛色粉红像颗桃子,就用我的名字给它取了茵桃二字。”
司徒衍不禁哈哈笑道:“确是个好名字,想必这小家伙若是长大化形,应是个如伶华一般聪明伶俐的奇女子。”
伶华茵许久未听到有人这么夸她,不禁惊讶得眉峰微挑,好像他方才说了什么惊天之语一样。
“鄂萝姑娘见多识广,不知道可认出茵桃是什么兽类?”司徒衍未发觉自己刚才言语有什么问题,继续就着茵桃的话题往下闲聊。
“鄂萝说它形似蓬莱仙岛上一种十分珍稀的远古仙兽,与树木共生,因为能够像鸟类一样飞行,故而也被称为栖木鸟,不过随着年代的流逝,蓬莱仙岛上遭遇几次巨变,鸟兽的食物堆积,栖木鸟便不再飞行寻找食物,它们的翅膀渐渐退化,身体也发生了一些改变,受到环境的影响,以及生来的惰性,它们种族便越发地稀少,后人几乎再难见到它们的身影了。有些活下来的,就四处迁徙,茵桃或许就是栖木鸟种族的幸存者吧。”伶华茵将从鄂萝那所知的悉数告诉司徒衍。
司徒衍听她说完,不禁失笑,“这栖木鸟的族类……难道就是所谓的混吃等死?”
此话一出口,伶华茵忍不住扑哧一笑,又觉失态,连忙坐直身子,收起笑意。不过手中的茵桃却不高兴了,“叽叽叽”叫个不停,像是在为自己的族类辩解一样。
司徒衍看茵桃这么激烈的反应,更是确认道:“看来鄂萝姑娘所猜是对的。难怪我一说它白吃白喝,它就变得勤劳起来。”
伶华茵摸了摸茵桃的头,出言安抚:“好了好了,我们不再说便是了。”言罢便换了话题,转向司徒衍,“鄂萝告诉我,你在妖之间遇到了镜妖,还动了手,你,可有受伤?”
“多谢关怀,我没有受伤。”司徒衍笑了笑,又肃然道:“不过那镜妖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与我提到了你们仙泽宫的墨魂剑,若是下次遇到它,你一定要多加提防。”
伶华茵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多谢。”
司徒衍微微一笑,然后面向前方的茫茫苍穹,声音轻快:“既然来了,那我便再弹奏一曲,给伶华听吧。”司徒衍修长而优雅的手指轻抚过琴弦,扬起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琴声委婉而又刚毅,音色犹如初春湖面的清风,引人心中松弛,又似高山流水,涓涓而来,汨汨韵味。司徒衍弹的全神贯注,像是身心都融入到了琴声之中,伶华茵也听得入神,天地间似乎都因这乐声而安宁了下来。
一曲作罢,伶华茵还沉浸在其中,她转头看向司徒衍,说道:“从前我师傅每次游历回来,都会给我说她一路的经历。有一次,她云游归来,给我带了一幅画,画上高山流水,梅烂漫,一位白衣仙人坐在山谷之上弹琴,就连鸟儿都停在枝头听他弹奏,不舍离去。天地莽莽,世间辽阔,那乐声却久久萦绕心头,让人忘却俗世烦扰。师傅说她毕生都难以忘怀那个场景,我听了就很向往。很早之前,我就从师傅那听说过你,不过只知清徽台有位善弹琴的仙人,却不知你名姓,不曾想,我会有一天能亲自看到师傅所描绘的那幅场景,想来真是颇有感慨。”
司徒衍轻笑一声,“衡葳掌门在清徽台待了数十日之久,闲聊时分,也经常与我提起你。”
伶华茵张了张嘴,有些讶异道:“师傅他,还跟你说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