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知道这股邪火不占理,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你别装哑巴!把话说清楚!我伤成这样下不了地是因为谁啊?你以为我拉拢阮雁是为了我自己吗?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不要我管你,那你自己走啊?”
魏怀恩一个枕头扔过去,但自己肋下一阵抽痛,痛呼了一声。
萧齐攥紧了拳头,几乎就要抬步过去了,但还是死死坐在椅子上,听见魏怀恩呼吸松缓下来,才低声开口。
“我已经拖住了十方,我们遇刺的事暂时不会传到今上耳朵里。你不用赶我走,现在没有人敢动我。但是你所有事都瞒着我,什么都不和我说,我……”
他弯腰捡起砸在他身上又掉在地上的枕头放在伤腿下面垫着,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会伤心的,怀恩。你不知道我一直都有多怕被你厌弃。从我知道你的小名是呦呦的时候,我就怕上官鹿鸣会让你上心。阮雁他……我知道全京城的人都夸过你们般配。
就连江鸿表哥,我也查过,宁夫人也不是没有动过给你们下定的念头。还有不渡那个妖僧,我总是会想若是我没有来得及赶到,会发生什么事。”
他苦笑了一声。魏怀恩看着他的侧脸,没有打断他。
“这些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知道是我杞人忧天,是我患得患失,所以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你这些。但是这一次,你居然要把我从你身边赶走,凭什么,魏怀恩,我只问你凭什么?
你说喜欢我,你说爱我,我都信了,我以为我们之间什么秘密都不会再有了。可是比起你的大位,我好像什么都不是,对吗?”
“……不是这样的,萧齐。”
魏怀恩下意识反驳,但萧齐投过来的目光仿佛把她所有的伪装都看穿,明镜一样把她的野心与取舍照得清清楚楚。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就别骗我了。”
话随时这样说,但萧齐撑起身来,单脚跳了几步,不甚端方地坐到了她床边。
“萧齐……”
她知道这次是她伤了他的心,只能尽力去弥补。她抬起完好的左手抚上他的后颈,把他向自己压。
萧齐两手撑在她身侧,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可你为什么不信我也能帮你呢?怀恩,别把我撇开,别这样对我。难道你忘了你是如何注意到我的了吗?难道你从来都只是因为施舍才会爱我吗?”
“那你要做什么呢?为什么十方愿意帮我们隐瞒呢?”
她想知道他背后用了什么手段。
“我说了,这是我的秘密。如果你不愿意把你的计划告诉我,那我也可以背着你行事,这样才公平。”
“可……唔……”
萧齐没再给魏怀恩说话的机会,扣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松开齿关承受他的吻。
魏怀恩的唇瓣都被他的咬出了血色,他在用这种方式惩罚她的疏离和忽略。
啊,惩罚。
他在心里咀嚼这两个字,好像当年被她随意瞥来一点不满的目光就会下跪请罪的萧齐是前生旧梦。
此身寸寸骨节都被她重塑,他却永远都不会满足。
予我骨骼,予我枷锁。予我欢愉,予我悲苦。
他再也不可能退后了。
呼吸被他夺走,她拼命用双手推他,但全都被他攥在手里,毫无招架之力。
直到她鼻音重重,嘤呜着求饶。
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舌尖,安抚着轻吻她的脸颊。
“你是谁……你不是萧齐,你怎么能对我这样坏?”
魏怀恩哑着声线想要把手抽回来,可他仿佛浑然不觉她的拒绝和委屈,复又把她唇瓣上被他咬出的伤口舔舐干净。
他们从来都没有生过这样长的气。魏怀恩完全不能接受从来都百依百顺的萧齐居然敢这样无法无天,直接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睬他。
“怀恩,其实我也想知道,你到底爱的是哪个萧齐。”
他侧躺在她身边,把她环在自己身前,用微凉的鼻尖蹭着她的侧颈在她颈窝吹气。
这问的是什么话呢?魏怀恩不想回答他,闭上眼睛准备补眠。
一夜折腾下来,还要撑着精神和阮雁打机锋,她随时都可以入睡。
“如果你没有给我这样多的爱意,没有让我不再自轻自贱,不再谨小慎微,你我又如何会有今日?”
他拉过被子把她盖住,放低了声线,像是只说给自己听。
“明明是你把我变成今日的模样的,明明是你说爱我,才让我活得像人一样。
可是你又不喜欢了。
难道你只喜欢我那副奴才样吗,魏怀恩?”
他吮了一下她的耳垂,在她沉入睡梦之前说出最后一句话:
“可我一直是我,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变过。”
魏怀恩睡熟了,萧齐蹑手蹑脚下了床,走到庭院之中,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骨笛,冲着天空吹响。
不多时,一只金雕俯冲而下落在他的肩膀上。
萧齐从金雕腿上的信筒中取出玄羽司用蜡封好的密函,展开读过内容之后就扔到了水中化成了纸浆。
他的人也发现了端王府与北翟人勾结的蛛丝马迹,可惜晚了一步。
好在他比起魏怀恩胜在能够信任麾下之人,他写了另一封密函,放走了金雕。
萧齐用井水洗了把脸,又从马车上拿下包袱去换了身外袍,然后便坐在桌边推演起了身边漏洞。
十方好猜,这个人除了将军府外别无牵挂,更无把柄,所以萧齐很确定他是为了保护将军府的利益才暗暗效忠今上。
但昨晚事发突然,即使十方不曾看见魏怀恩坠崖,也绝无可能拖到天亮才来救援。
十方可以出卖魏怀恩,也可以让她涉险,但绝不可能看着魏怀恩出事,毕竟魏怀恩也是江玦的外甥女。
所以能阻碍救援的,就只有一个人。
厉空。
萧齐:生气,哄不好那种
魏怀恩:大胆!(心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