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二十八 开两朵
厉空控制不住自己满心将要溢出来的悲哀与孤寂。
他只是想要在她眼中重新成为一个普普通通,有爱有恨的人。
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正常,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狂躁急切的呼吸在她脆弱的脖颈逡巡,孟可舒几乎以为有只野兽剥落了人皮,想要将她的血液吸食干净。
在他顺从本能想要继续的时候,孟可舒的呜咽在他的理智完全失控之前钻进了他的耳朵: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我求你……”
他生生顿住,随后手忙脚乱地拉紧孟可舒被他扯松的衣裙,抱住泣不成声的孟可舒: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没事了皎皎,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别怕,我保证……”
说着说着,他也就着这个姿势,埋在孟可舒单薄的肩头痛哭出声。
他想把曾经的委屈哭在她怀里,可是他今天却毁了她的快乐,还把这种委屈加诸在了她身上。
“我该怎么办,小月亮,对不起,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孟可舒恨极了他的嘴脸,也恨极了差点被他侮辱之后却被吓到哭得停不下来的自己。
她从来都厌恶这个怀抱,可又不得不依靠他维持站立。
但她是什么,是他发疯时用来发泄的玩意儿吗?
她攒足了力气一把推开了厉空:“别碰我!”
厉空没防备地被她推开,后背狠狠撞在墙壁上。暗巷中明明照不进街市上的灯光,他却还嫌光太亮被她看见自己的狼狈,捂住了脸闭上眼睛。
事已至此,他已经明白无论如何,小月亮都不可能对阴沟里的他有任何同情,她也根本不想听自己残破的内心。
她那么好,凭什么要屈尊降贵,来暖他这种人。
可是他不可能放她走的,绝对不可能。
“走吧,我想你累了,该回家了。”
他整理好了混乱的思绪,在一片绝望的空茫里维系着这脆弱的平衡。
孟可舒见他走过来,气恨地抽了他一巴掌,他可以轻松躲开,但还是让这声响亮落在他的皮肉上。
“听话,别让我说第二次,好吗?”
他露出个笑,在幽暗的巷子中宛如鬼魅,把无辜的魂灵拉进地狱。
宫宴。
永和帝一贯不爱这种场面,朝臣们已经习惯他每每提前离开宫宴,这次也不例外。
除了江鸿以外,没人怀疑这位君王是否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是为了已逝的魏怀德和先皇后而不愿过于开怀。
江鸿和所有人一样,起座唱诵赞词祝永和帝千秋万岁,接着在觥筹交错之中思考该如何遁走。
自从父亲断了左臂,全家蒙恩从西北战场回京之后,他就不得不代替家中参加各种名目的宴饮。
按理说他应该习惯应该如何周旋,如何来往,可是在黄沙之中塑起的硬骨头喝不来京中过于甘美柔和的果子酒。
他喜欢的是星野之下和兄弟们偷摸啜饮的如刀子一样烈的浊酒。
这是武人的缺点也是优点,他不愿意学习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他只想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所幸将军府虽然君恩荣华一样不缺,但麾下的虎卫营被打散编入了玄羽司和皇城四军,江鸿的差事也被兵部压着迟迟没有委任。
谁都看得出作为太子党的将军府被永和帝撂在一旁,是沾不得的乱局。
放在别人身上,或许已经因为失意闲散而整日郁郁,江鸿虽然不至于此,但他觉得出那些石室投来打量的视线的重量。
他不舒服,又不能离开,就只能坐在位子上一杯一杯地熬。
但是今天怎么这么漫长,江鸿哼哼哈哈地脸都笑僵了,兵部尚书还在滔滔不绝,他又不好脱身,也不好插话。
可听着那几个战场都多年不上的人夸夸其谈,他又实在是火大。
“江小将军。”
一个面生的官员来向他敬酒,江鸿赶紧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拉着他假装很熟一样把他当借口出殿外透气。
那官员年纪尚轻,身上穿着翰林的官袍,江鸿回想了一下今年的殿试结果,猜测道:
“阁下可是今科榜眼,上官鹿鸣?”
上官鹿鸣生得浓眉大眼,一派端正,此时却眸光一亮,一边点头一边见左右无人凑近了一步:
“小将军好记性,居然记得在下名姓。不过在下也是嘉柔殿下的门客,刚刚见小将军不好脱身,专门来为将军解困。”
江鸿不习惯和人站太近,又退后了半步:
“还真是要多谢你,但是我怎么没听嘉柔提起过你?”
上官鹿鸣压低声音回答道:
“殿下让我不要透露这层关系,不过我想小将军应该知道我,之前那封落款是‘陆鸣’的密信,便是我写给将军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