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难道是刚才受伤了?”
不可能,刚才不过是些皮外伤,怎会惹来如此痛楚。苏玦心知,是他体内的封印又在作祟,奇怪,之前在志掩山的时候灵犀明明为自己加固了封印,为什么时限未到又出现了这情形。
“师兄你快坐下,我给你疗伤。”
“不必。”感觉到越千泷正按着自己的双肩将他往身边压,苏玦竟猛然一推,吼道:“我说了不必就是不必。”
越千泷被他掀开跌坐在地,这样的苏玦让她想起了在流光小径的时候。
“躲起来,你快到一边躲起来。”苏玦说完便费力的看了看琉璃镜,他明白了,是这面镜子在影响它体内的封印,这东西在吸噬着自己。
“师兄,快用坐忘心法,抱元守一。”
“我说了快走!”苏玦一声大喝,这冥玥殿中几人粗的大柱竟然有了裂缝。
越千泷呆愣在原地,她看着苏玦一步步走到镜前,似乎很是被这东西吸引。
“师兄,你不能被这东西蛊惑。”
然而苏玦置若罔闻,他脚下的地面也在一点一点开叉。这人的力量比上次又强上许多了,越千泷惊愕道,现在似乎连这整座殿宇都在震动。
“师兄,你在干什么?”越千泷一下挡在苏玦身前,这人瞳孔一收,难得聚神的看了看她。
“滚。”
“你跟琰儿都在这里,你叫我滚到哪里去?”
苏玦皱眉,刚要抬手他的胳臂就被越千泷抱住了,那人顶在自己腹前,正竭力将人往后面推。
幽冥中好像有股跟琉璃镜同源的混沌之力,赤幽即便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这股力量跟他赤氏一族相似,可比赤氏族人更加浑厚幽深,难道这里除了自己跟赤凌,还有另一个妖神之后?
“太一神上……怎么会?”枉断城中,赤凌暗自呢喃着,“幽冥的方向怎么会有跟太一神上如此相似的气息?”
他从未见过东皇太一,但小时候在族中总会听说他的故事,据传冥玥殿中的那扇琉璃镜就是太一用来穿越三界四境的旧物,而赤凌现在竟然察觉到了一丝跟琉璃镜如此相似的神息。
幽冥到底藏了什么人?
赤凌移步到了沧浪原,不管他怎么张望,西方的那片天空总是一样。赤凌低头,他指上原本鲜明的一道镌纹越来越淡,而另一道方才已经消失了。黄泉跟罗喉都是同他缔结了血契之人,他们的生死命数自己都能感知,刚才死去的是黄泉,而罗喉的性命也将尽了。
赤凌一派怅然,千百年来与他结下血契的人甚少。虽然契约初定时他都言明了这些人是自己的奴仆役从,可多少轮下来赤凌实际是将他们看成了幼儿,仿佛时时都需要自己提点照料。对于罗喉,他不过敬重他在生时于国于主的忠心,而对于黄泉却是真真切切的不忍。看着黄泉一辈子都被赤予所毁,赤凌总想着能替赤予和赤幽作一些弥补,想着等那人死后自己定要竭尽全力满足他之一愿。可赤凌没想到,乐辞修死后到了枉断城时,却只言说想继续守在阿柒跟赤予身边,说只想跟他们忘却前事、寿数同岁。即便是死后知道了赤予在自己身上所做的一切,乐辞修的念头也不曾改变。
“人心复杂,我看了这么多年,也还是看不明白,到底什么时候该恨,什么时候又该爱,为何你们人类所有的爱恨总是与我们不同。”
即便是前事尽忘,即便是变成了无情无忧的黄泉,他也仍不忘守在跟自己并无血缘的孩子的身边,赤幽跟他比起来,还当真可笑。
赤凌当时费尽心机留下乐辞修一心,便是想参透凡人之所想所感,不过四百年来终究无果。他刻意让素灵犀等人拿走了那颗人心,刻意让黄泉又变回了乐辞修,不过四百年后,做了一世黄泉又回归的乐辞修竟然帮着自己背叛了赤予。也许这一世之中,乐辞修也知道了何谓深恨吧。赤凌原想着,所有的结果都该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黄泉最后还是用那颗人心来救了赤予。
“我将赤予绑在地府,不过是想保护于他,不过是不想让他踏出鬼门关。这样他便永生永世也不会跟赤幽有关联,我那弟弟的计划也只能作废。罗喉、黄泉,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你们二人都错看了我?难道,这便真是难逃的劫数?”
如果没了那一遭,赤予就可安安分分的跟自己结下血契,做个镇守地府的小神,之后的一切也不会有了。看来当真是命数注定,他了这么多心思也没能把赤予强留在地府。
“乐辞修、赤予,如果我能心狠一些,将你们都杀掉就好了,我不该对你们留有怜悯,不该对你们心有怨恨,不该对你们怀着嫉妒……”赤凌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想杀又不敢杀,欲留又不能留,如果赤幽这一次当真成功了,他这个作兄长的便是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