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真是在说胡话。”
“虽然哥哥说人都会死,但绾绾就是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不会!”
谢稹无奈的笑了笑,不知这些延休是否还记得,想不到这人儿时的一句胡话,竟成了往后的隐喻。
苏、陆两人回来时依旧不见孟青阙的影子,苏玦再也等不下去,这人命关天,既然没有孟青阙的御剑术,那也只好骑马赶出城去了。陆离这小子原本死活要跟来,可是姜焱不允,一烟杆子就把陆离给敲晕了。
“这小子不来也好,一路上叽叽咋咋的,太碍事。”
“越姑娘想跟苏小哥独处明说就是了,何必把这名目扣在我们小离身上?”
“我……”一眼被看穿的越千泷脸红了一片,忙争辩:“谁说我是想跟他独处了,不是你不让陆离去的吗?那不成你就把他弄醒了,让他跟我们走啊。”
“时间不多,别说了。”
“别急别慌,他们两个一定没跑远,我这儿恰好有两匹好马,一日千里不在话下,今日就先借你们了,你们可要把我家小离的恩人救回来,切莫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苏玦应了,到后院牵了马就跟越千泷绝尘而去。
刚出长安便遇上了连日阴雨,虽然路途泥泞,可他们还是日夜兼程的往西边赶,不过短短两天就跑出了百余里,直到靠近凉州地界裴玥绾才停下车程,宿在一个叫风烟驿的客馆。裴玥绾关了房门后便坐在几案旁,就算疲累至极,她也还是强忍着睡意。谢稹这两天下来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候,就算双眼睁开了也是眼神涣散着,仿佛没任何知觉。
裴玥绾走到床榻前,她伸手用指尖描摹着这人的轮廓,这眉眼、这气韵……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谢稹。裴玥绾皱起了眉头,莫名有些惆怅,她只期盼着这人还能开口和自己说几句,那怕短短几个字也是好的。思绪渐渐飘远了,累极的裴玥绾伏倒在床边,不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
“玥儿……”
似乎有人在叫她,裴玥绾努力想睁开眼睛,可身体就像是化开了一样没半分知觉,唯有意识还清醒着。
“玥儿,快过来,到哥哥这里来。”
眼前出现了一间房屋,这陈设明明就是裴延休的房间。这人宽大的床榻上垫了好几层厚厚的被,一个头系红绳的小婴孩儿趴倒在床榻上,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些什么。而她前面的少年不过十一、二岁,他正躬着身子,不时的拍着双掌,唤道:“我的小玥儿,快到哥哥这里来。”
看少年伸出手,那孩子也奋力想站起来,她扯着身边的帘帐,终于迈开了一小步。
“玥儿,玥儿……我的小玥儿居然可以走路了!”
“哥哥。”她急切的唤了一声:“哥哥,等等我,等等玥儿!哥哥——”
裴玥绾猛地睁开眼睛,聚焦之后的所见让她哑然。
“玥儿怎么了?”
“哥,哥哥……你,真的是哥哥?”
那人愕然一笑,问道:“怎么,玥儿连我都不认识了。”
“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
青年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玥儿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尽说些胡话?”
女子一下扑了上去,久久抱着他不肯松开。
裴延休不敢动弹,直到感觉脖颈里一片薄凉才抚着她的脊背,问说:“玥儿怎么哭了?”
“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再也不会跟我说话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那人的动作一滞,声音有些哽咽:“怎么会呢?我小时候就跟玥儿说过,我就会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不论怎样都会在那里。”
听到这话她才真正相信了,这人就是裴延休,就是自己一直想着念着的人!
“那你的身体呢?你的身体是不是好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
那人止住了裴玥绾的动作,安慰道:“玥儿到底怎么了,今天尽说些奇怪得话,我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我先给你倒杯茶去。”裴玥绾端着茶壶,正考虑着要怎么解释整件事。难道,他一醒来已经把之前那些都忘记了吗?难道谢稹真的完全变成了裴延休?一不察觉,那茶水就从杯中溢出来漫了一桌子。裴玥绾被吓了一跳,赶忙抽了丝绢要收拾。
“玥儿,你有事瞒着我?”
“我……”犹豫再三,她还是说道:“哥哥你病了,病得很重,城里的大夫都说就算再怎么样你也活不过今年的冬天了。”
她不知这人的记忆点停留在哪里,无奈之下只好先做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