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阵须臾告破,独剩下风吼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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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府见众兄弟俱已阵亡,伤悼不已。
他怀抱着简嬙玉的尸体端坐在高台上,心如止水一般,为她理弄云鬓,揩拭血痕,只那泪珠大颗大颗地掉落。
风雪亭纵金头碧麒麟闯入风吼阵来,正见风府盘坐高台,便大叫道:“十阵已破九座,如今只剩下你这一座,还有什么用,还不速速束手投降!”
风府冷瞥一眼,弓伏身子,轻轻摆放好简嬙玉。
然后,他缓缓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理弄了一番衣袍,举手之间显得十分儒雅从容。
整饬完毕,风府忽然指喝道:“我兄弟俱亡,我安能独活?风雪亭,今日不过玉石俱焚!”
话音落处,风府连发四声/掌/心/雷,催开风吼大阵。
这风吼阵按着地、水、风、火之数摆下,内藏风火。那火乃先天火,那风乃卤浊风。掌雷发动,风火顿生,百万兵刃齐发。
金头碧麒麟自能破得了那先天之火。而那卤浊风呢,却是玄妙,破它不得,只能克住它,自保安然无事,但却保护不住主人!
风雪亭被那卤浊风吹入脑袋,顿时浑身抽筋也似,眼昏头胀,把持不住,摇摇晃晃地欲要掉下坐骑来。
但金头碧麒麟毕竟是大成府的灵根,有亿劫修为,十分通灵,感觉主人有危险,它遂就驮着风雪亭一个纵跃,跃出了风吼阵。
玄女在阵外观看多时,忽见金头碧麒麟飞驰过来,而风雪亭坐在其上,恍如吃醉酒一般,不停地颠颠晃晃,即要掉落下来。她情知不妙,容失色,急飞身上前,稳住了金头碧麒麟和风雪亭,引领大军退回昆仑大营。
风府见遁走了风雪亭,遂收了阵法,盘坐在高台上,把简嬙玉半抱在怀里,神魂颠倒,喃喃呓语,不知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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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龙和费天君在营帐内等候众魔得胜而归,但直等到金乌西坠,仍然不见动静,心里就都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又过了些时,依旧不见众魔归来,于是烛龙便命费天君前去探看。
费天君出了营帐,飞在空中,打开天眼向那十会阵内观瞰。
但见十会阵内幡折台塌,骷髅盈地,沉寂一片,只有一缕缕冷风,偶尔卷起灰尘,飞来旋去,发出呜呜的悲鸣,如哭似泣,十分凄恻。
费天君悚然大惊,寻察多时,便在风吼阵内发现风府正盘坐着在高台之上。
只见他的面前摆放着嫪护和后/庭/的尸体,怀里抱着香消玉殒的简嬙玉,神色颓然凄凉,好似在不断地哝呢自语。
“风道兄,发生什么事了?”费天君飞落在高台上,满眼关切问道,虽然他已明白几分,但不得不发此一问。
风府长发遮面,垂于胸际,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抬起眼,幽幽地看向费天君,在凄风吹拂的长发间,瞳孔里充满了枯井般的空洞,令人无端毛发怵然。
“我兄弟十位情同手足,在东海云齐山修炼三千多年,准备有朝一日能为师叔伯们报了大仇,不料今日一个个都死在此处。”风府仿佛喃喃自语,忽而他仰天悲呼道,“老天,你不公啊……你不公啊!”
话音落处,风府泪珠直滚,一颗颗滴落在简嬙玉苍白的脸宠上。
“此一战不过两日,竟然阵亡了这么多道友,还请风道兄节哀,我和大神一定会为众位道友报仇。”费天君满面哀伤安慰道。
“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风府满面泪水,咆哮道。
“他是谁?”
“风雪亭!我一定要杀了他!”风府牢记着这个名字,牙齿咬得咯咯响。
“风雪亭?没有听说过此人名号啊?”费天君搜索记忆。
“那厮说他是什么大成府来的,用一方文武砚打死了我大哥,用一把宝剑杀了我四妹,而后又连破了寒冰阵和地烈阵,刹了我三弟和五弟。”
“啊?大成府的人物,竟然如此厉害?”费天君惊骇不已道,“这大成府向来克己复礼,仁爱教化,从来都不依仗武功,这怎么就出来了一个大煞星?”
“哼哼!管他什么大煞星!管他什么文武砚!今日让他逃脱,算他命大;明日,我必取他的性命,割他的脑袋,剜他的心肝,血祭我的众位兄弟!”风府咬牙说罢,双眼里射出一股破釜沉舟的浓浓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