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还湿哒哒的,泥灰也沾在了他的身体上。
裴潇潇刚抱住他,便摸了一手脏污。
她用力。
再用力。
脸憋得通红,却完全没能将人托起分毫。
这……真的是太重了!
宋瑜垂眸掩去眸底的难堪,努力勾起一道上扬的弧度,让自己的动作显的尽量从容。
他轻轻的扶开裴潇潇的手:“我不用扶,你去把轮椅扶起来。”
裴潇潇动作一顿。
暗吸了口气,她压下胸口翻涌叫嚣的心疼,乖巧的应道:“好。”
轮椅是裴潇潇重新让人去打造的,非常的结实,没有摔坏。
眼见裴潇潇将轮椅摆好,又要转过身来扶他,宋瑜连忙道:“我自己来,你转过身去。”
他此时一丝不挂,以这种狼狈脏污的姿态出现在裴潇潇眼前,真的很令人羞耻。
这比刚才他因为无能为力被迫摔在地上,还让他难堪。
在西北多年,他不乏重伤垂危的经历,也不是没被人照顾过。
可……
他知道,那些无能为力,只是暂时的。
总有一天会好起来,不会永远没有尊严的让人照顾,成为别人的累赘。
如今不一样。
膝盖及以下的部位,无知觉比剧痛让人更加的绝望。
在心爱的姑娘面前,他只觉得这样狼狈的自己,很是无用,无力,狼狈,难堪。
永远!
即便他们很亲密,他也无法突破心理这道关卡。
自惭形秽如影随形。
裴潇潇刚侧到一半的身体,又僵硬的转了回去。
这时门外传来裴母和徐婶担忧的声音:
“没事吧,要帮忙吗?”
宋瑜闭了闭眼,正想说不用,裴潇潇先开了口:“去我房间,拿一套宋瑜的衣服过来。”
宋瑜紧抿着唇,无声的清理自己。
净房中是长久的沉默,只有他拧手帕,擦拭身体的窸窸窣窣声。
良久……
宋瑜穿戴整齐,用手拢着脏污了的一头墨发,笑着对裴潇潇背影道:
“看来还是要麻烦娘子帮我洗头发。”
裴潇潇缓缓转过身。
映入眼帘的是他精心测量过的笑容。
这个时辰,夕阳已经隐没大半,净房的光线很是昏暗。
笑脸在暗淡的环境中,显得却是那么的明亮。
诡异的可怕。
她知道,这抹笑容,是冬日冰水中的一弯冷月。
只需投入一个石子,或是刮来一道风,就能被轻易的破掉。
笑容的温度,也像真正的冰水,与寒凉的月光交织缠绕,直冲裴潇潇心底。
裴潇潇不自觉打了个哆嗦,狠狠攥紧拳头,极力稳住情绪,不让自己的心疼与心痛流露出来。
她让自己弯起眉眼:“你有福了。”
是夜。
宋瑜头发尽干。
他有些疲惫,早早的上了床。
裴潇潇拿着药酒走入房间,柔声道:“先别睡,我给你擦擦胳膊。”
最近宋瑜总是用双手来支撑身体,肩膀,手肘等各处关节频繁使用。
他这么一个大高个,手能不受累?
他虽不说,裴潇潇却知道一定是疼的。
尤其是关节的地方。
宋瑜这次没有拒绝她的体贴,配合的褪下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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