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那么一瞬,美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抬轿子的宫人也归位了。
山海王一时糊涂了,莫不是因为太思慕美人,所以刚才出现了幻觉?
他又端详了一会儿怀中的湛卢剑,然后将它抱得更紧了一些。
待宫里的人全部撤去,一身白纱的山鬼跪在雪地里,心痛地望着那一片片刺眼的殷红。
那些死去的人和驺虞,不久前还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他们的家人该是多么痛苦!
两行热泪顺着她美丽的面颊滑落。
刚才,她照常在山中例行检查,担心这个季节天寒地冻,对不冬眠的、站在生态食物链顶端的野兽来说太难熬,找不到足够的食物维持身体热量。
山鬼为此内心一直很矛盾。她想要的所有生物和平相处、世界大同,怕是很难实现的。
忽听这边吵吵嚷嚷,还有人兽相斗的声音,可惜赶到时还是迟了一步!
山鬼下来这一趟的意外发现就是,轿子里那人正是本国国君、相公的生身父亲。
看到山海王让小仙女很生气。就是这个六亲不认的父亲,听信了小人谗言,让人把公子兰台险些打得筋断骨折送了命!
看在公子的面上,让山海王调转轿子下山已经是很客气的了。
再说这冰天雪地的,那么多人上山里来又冷又危险,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人送死了。
将现场妥善处理之后,山鬼回到了住所。
外面冰天雪地,山顶的房子里却是四季如春,百竞放。
刚才的事情让她的心情十分糟糕,但还没进门,她脸上已挂了甜笑。
不想让公子担心。
从窗口向里张望,只见兰台正弯着腰研究窗台上一种果实淡粉色、如同八角茴香的植物。
他端详得如此认真,以至于山鬼到了身边都还没发现。
“公子你在干嘛?”
“哦,回来了?”兰台这才发现予儿就在身旁,“这种草是不是叫做蓇(gu三声)蓉?”
“对啊,公子果然博闻强识。”
“其叶如蕙,其本如桔梗,黑华而不实,名曰蓇蓉,食之使人无子。”
兰台想起了曾经从书中读到的相关句子。
“奇怪了,”山鬼一脸不解地说,“人有没有宝宝,跟这植物有什么关系呢?”
兰台:“那你觉得,婴儿是怎么来的?”
山鬼很懂行的样子:“当然是妇人生出来的呀!”
兰台逗她:“婴儿是何时,又是如何进入妇人腹中的?”
这个问题可把没上过生理卫生科的山鬼给难倒了,以前没考虑过这么深奥的问题呢。
她努力思索,山中有没有一种人参果般的果实,妇人吃下去便开始孕育下一代。
想了半天,好像没有。
兰台又逗她:“动物是怎么繁殖的?春季你就没见过一雌一雄它们......”
“它们什么啊?”山鬼一脸天真又好奇地瞪大了眼睛,里面满是对知识的渴求,“说呀,公子干嘛不说下去?”
“生命,才是这世上最神奇的仙术。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咳咳,总之吧,以后为夫亲自给你演示就是了。”
话音刚落,山鬼不见了。
她趴在窗口认认真真地观察着什么。
兰台走过去,发现山鬼正目不转睛观瞧的,是丛中的一只雄螳螂和一只雌螳螂交 配的场面!
也只有在她的房子周围,这冰天雪地的季节才有可能出现螳螂。这丫头还真会找举一反三哈。
只见女汉子雌螳螂毫不客气地把雄螳螂按倒在地,一口一口吞噬伴侣的头,完全不是要亲亲密密啪啪啪的样子嘛。
兰台马上意识到,这不是个好案例。
山鬼的眼睛越瞪越圆,脸上写满了惊诧。
饶是她为这山中真正的主人,还真从没注意过螳螂交 配的情况。
只见雌螳螂整个吃掉了伴侣的头部之后,无头的雄螳螂竟然还在努力设法与之交 配!
兰台见状伸出大手把山鬼扒拉了过来:“这这这是个特殊情况。”
山鬼心有余悸地闻:“她为什么要吃掉对方?难道说雄螳螂对她图谋不轨?”
兰台:“其实是这样的。螳螂这个东西有个特点,就是吃嘛嘛香。对它来说只要是活的,只有能吃和不能吃的区别,连青蛙那么大块头它都敢啃。当为繁衍下一代做努力的时候,处于饥饿状态的雌螳螂,就更加会饥不择食吃掉送上门来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