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兰台拉予儿不住,只得把笛子捡起来抚干净,担心回头被狱卒发现,于是四处观察了一下,把它藏在了牢房的一个角落里,重又盖上些泥巴和稻草。
如果不知道的话,根本不会想到那里藏着东西。
这时他才想起低头看看自己,真比叫子还要狼狈。
牢房的门开了,一个戴着大大斗篷的人出现在门口,面容被遮住。
但兰台还是一眼认出了惜君妹妹。因为上次她半夜跑来要求跟自己一起私奔的时候,也是这身打扮。
他挣扎着站起来:“惜君?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
惜君摘下斗篷,兰台才发现她两只眼睛肿成了桃子,显然没少哭。
“他们怎么会放你进来?”
“父王虽然严禁探视,但那些狱卒都只认银子,而且我毕竟是公主。兰台哥哥受苦了。”
惜君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再不是那个傲慢刁蛮的小公主了。
因为惜君对他毫无恶意,所以山鬼布下的结界没有动静。
惜君忍住眼泪,从身后拿过一个小篮子,里面有熟牛肉、馒头,还有一小坛酒。
“这酒是意非酒老师托我捎给你的,牛肉和馒头是笑傲白托我捎的,他们都关心着你。现在是最困难的时候,兰台哥哥一定要坚持住啊!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劝说父王放你出去的!”
身处逆境时得到的支持最是难忘,兰台很感动:“大恩不言谢。代我转告大家,只要父王不赐死,我就会好好活下去!”
看到有牛肉和馒头,他顿感饥肠辘辘,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饭前洗手什么的已是奢望了。
嚼着嚼着,见惜君目不转睛望着自己,便把刚拿到手里的一个新馒头举到她面前:“你吃了么?”
惜君笑中带泪:“这些都是给你的。老人说能吃是福,兰台哥哥多吃点,伤就会好得快些。”
“你不怪我骗你了?”
“不怪。以前我从没从哥哥的立场考虑过问题,现在看到他们这么卑劣狠毒,我能体会你的心境了,”见他戴着铁链举胳膊费劲,惜君拿起篮子,“我喂你。”
“不用,”兰台忽然想到予儿随时都可能回来,到时候让她看到这一幕该怎么解释,“惜君妹妹,这里不宜久留,你快走吧。”
惜君依依不舍,好像看一眼就少一眼了似的,跟刚才兰台看祝华予的目光一模一样。
“好妹妹快走吧,放心,你的话哥哥都记住了啊。”
惜君满脸是泪,她拿袖子抹了抹,把吃的喝的都收走,以免别人发现外人进来过,然后隔着栏杆说:“兰台哥哥,我要你活着,因为,因为你自始至终都是我最爱的人!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不许说傻话!一生中比我重要的人和事还有很多,即便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的,殉情这种行为太幼稚。”
惜君愣住,有种跟兰台哥哥不在一个频道的感觉,哽咽了片刻夺门而出!
兰台一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枯坐,有些无聊,低头去看吱吱叫得越来越响的老鼠。
看着看着,他发现两只老鼠为了一个什么东西在打架,打得十分投入,那东西就丢在一旁。
兰台趁它们不备拿起来看了看,是一截脂烛头。老鼠饿极了是连脂烛也吃的。
想了想或许有用,他就揣进了怀里。
可怜两只老鼠打得你死我活,根本不知道东西早没了......
云容山之巅。
辰良触目惊心地看着大颗大颗晶莹的泪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从打坐的小师妹眼角源源不断滑落,她闭着眼睛肩膀一抖一抖,抽泣得像个孩子!
辰良心一软,差点儿挺身而出亲自上去为她擦眼泪,可是想了想又黯然地坐下了,默默攥紧了拳头。
这好像不是走火入魔的症状啊,是她有什么心事吧,而且跟情有关.......
过了不长时间,已经泪流满面的祝华予“唰”地收了势站起来,抬腿就走,为了节省时间,动作一气呵成。
“去哪里?”
山鬼被这突如其来出现在附近的男声吓得差点儿绊一跤,被辰良一个箭步稳稳扶住。
“师兄你你你怎么来了?”
她脸上不见往日的惊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恐,趁他不备还赶紧偷偷抹了抹眼泪。然而这些根本逃不出辰良的眼睛。
本来,看到心爱的女孩流泪,辰良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但想到这泪水绝对不会是为自己而流,八成是为了她那个凡人情郎,就又硬起了心肠。
山鬼心不在焉地说:“师兄,你是来送梨酿的吧?多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