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彩只携了红燕进桂堂。
温彩则隔着纱帷看着高墙那边新开的绣庄,把绣庄开在自家府邸的边沿,掘了一块长约十丈的围墙,又修了五间店面大小的房间,可听到里头人说话的声音。
温彩笑了一下,“大管家这几月可好?”
不多会儿,温彩取了几个封红,笑盈盈下楼时,杜鹃、梅三娘连带着红燕、青莺都候着了,红燕虽是护卫,看温彩也没拿她们当外人,自是欢喜,有银子领,不要白不要。
两名马倌正在忙碌地照看着马儿们,在这里停马、停马车都是要收费的,因为这里会给你的马最好的照顾。
钱。”
温彩日日待在园子,颇有些烦了,想着出去走走。
冬葵嘻嘻笑着:“小姐很少发出这般感慨……”
杜鹃接过话道:“小姐,这几日正是春晖圣母庙庙会,那里最是热闹了,要不小姐也去逛逛庙会,拜拜圣母。”
温彩蹙眉想了一阵,“温家大房、二房各送一盆双喜临门,镇远候府送一盆四季发财。”
其间有个年轻匠人见这东西好,便照着温彩给的式样又做了许多,听说还卖得不错,只没温彩的这三只箱子精致,温彩不仅加了羊皮,还在合盖住设计了银质的箱扣。
她现在立下的规矩:怡然阁的人都是按功劳、苦劳行赏,不得交头接耳的打听各人拿了多少。
麻嬷嬷反对无用,只任得徐氏折腾。
杜鹃瞧着此情此景,不由得忆起了杜七婶来,她写过两封信回老家,可杜七婶一直没回信呢,信的地址也是写到太平镇庄子上的,如果来信,有人过去那边时就会带来。
温彩好奇地问:“你们说,肃毅伯谢家真是春晖圣母娘家的后人?”
园子有护院,个个都是会武功的,夜里又有专门的巡逻队。
徐氏凝了一下,“麻嬷嬷,你看这府里哪处合宜,赶紧新挑一处院子出来,立马派人拾掇,让六小姐住过去。”
温彩揭起面纱,微微一笑,“周家的就认得冬葵,不记得我了?”
她以前没拜谢圣母么?可杜七婶说走就走,一门心思地想与她娘家侄儿过日子。杜鹃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都被杜七婶拿走了。
周家的喜得合不上嘴,夫人有钱,可夫人是个抠门的,对上上下下只照着月例来发,就算打赏,只打赏五十、一百文的。
三月初五,又正值沐休日。
呵呵,今儿,连他也得了一盆。
这盆是温彩嫁接失败的山茶,深红与浅红,浅红的只得一枝,深红却占了大半,但用来送人也还过得去。
“短则三五日,长则一月模样,要看我在京城待得畅快不畅快,高兴了我多待几日,不高兴便少待几日。”
马鞭儿一扬,马车驶离了畅园。
杜鹃则想:听说肃毅伯谢家就是谢圣母娘家的后人,是真正的嫡支后人。京城但凡是姓谢的,都以肃毅伯这支马首是瞻。谢家多出才子、文人,家风严谨,男子三十无子方纳妾,更有不休糟糠妻的祖训,是京城贵女首选的好婆家。谢家在京城的声望颇高,历代皇家因着永乐皇后之故,对他们多有偏护。
“小姐请!牛大郎已经付过车钱,要小的把小姐送到京城荷里。”
大管家笑着接过,谢了温彩的赏。宝贝儿似地捧着盆,这山茶真是奇妙,明明是一株呢,怎就开出两种不同颜色的,近几日京城都在议论畅园的事,但凡有权有势的,哪家不以家中有几盆这样的宝贝为傲,甚至有的得了,就办赏宴,请人过去赏。
因着畅园的生意火红,连柳树镇上这些马夫们也跟着水涨船高的,送百味居做好的美食入京城,或是送几盆木……
徐宜人一惊,“她住的安然阁还没拾掇出来呢。”
众人领了封红,一一谢了温彩。
梅三娘连连道:“奴婢不辛苦。”心里想着,她们母子辛苦了,小姐心里也是有数的,这园子里的人多了去,可只得她们母女来小姐服侍,早前替小姐照看她侍弄的木,而今则是照看这怡然阁。
至今想来,温彩的心微微一暖。
又有闲言碎语的议论,说六小姐原是被徐三小姐给逼走的,徐三小姐的朋友来串门,就叫六小姐回避。这叫哪家的道理,正经小姐还要回避一个寄人篱下的。
温彩道:“护国公李家虽是大族,到这一代也是最后一代袭爵;建兴伯萧家也是如此;可肃毅伯谢家不同,出过几位皇妃、王妃,家里的子嗣后人多是做个尚书、丞相的。到了皇上登基,又赏了谢家再袭三代爵位,又岂是李家、萧家可比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什么李家、萧家,最后也都会沉没下去。”
“上次我瞧见百货行有这样的,还等怪呢,瞧瞧别人穿着多好看。”
“杜鹃你亲自给七公主挑一件礼物。”
嘉勇伯萧府也在荷里,就算走路也不过两刻钟模样,若有马车一鞭即到,非说是天要留她们多住。萧家人知她们在镇远候府住着,也不来寻人,只任着她们。
温彩取了一盆,让冬葵递给了大管家。
徐兰芝不过是住在这府里,三天两头的留朋友来住,一住就住六小姐的安然阁,那阁楼早已被置成了客房一般。
早上,梅三娘醒得最早,备了早饭。
杜鹃带着两分冷讥,道:“京城人最爱干的就是捧高踩低,肃毅伯谢家也就那一脉,偏生整个京城的人,但凡是姓谢的,都说自己是谢圣母娘家后人。谢圣母也不过是八十年前的人,她哪里就有几百上千个后人?不过是想借着谢圣母的名头抬高自个儿身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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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斥道:“空着也是空着,另收拾院子、摆的、家具、窗帘哪样儿不得
“拾掇什么?”徐氏反问着,“这大半月,不是宋小姐来串门,便是李小姐、谢小姐什么的……三妹又是个爱结交朋友的,那阁楼就没闲着,昨儿萧家来了两个小姐串门,姐妹俩都住在那儿。”
两人见有赏,这几日也不知怎的,只要是送的,都会给些赏,这赏钱可是他们自个得的,不用交到掌柜那儿,笑着谢了,还热情地帮他们把捧了下来,一路小心翼翼的,生怕那不是,而是娇弱的婴孩,生怕抖着、碰着了。
温彩问道:“今儿是三月初五?”
这些日子,可有不少人念到六小姐的好。
丫头一路进了厅禀报:“夫人,六小姐回来了。”
麻嬷嬷神色淡淡,“府里是有多余的院子,可若是给闺中小姐住,怕都不合适。”
那门上的小厮愣了一下,他是新来的,去年年节前,这府里又添了几十个下人,从小厮到丫头都有。
她不难抛下她们不管,她要好好地活下去。
温彩叮嘱了上下,他们得赏的事休想传出去,只说他们身边服侍的人照着月例领银子。
温彩突然归来,那安然阁又住了萧家的二位小姐,每次萧家的小姐来,短的住一晚,有一回她们竟在安然阁一住就是五日,还说她们“我们不想留,天倒要留我们陪芝芝,瞧这雨,怎的还不停呢?”
她蓦地忆起自己并没有什么亲戚,想到了七公主,她心微微一暖,七公主后来嫁给了一个洛阳一世族候爵世子为妻,嫁离京城,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却是她落难之时,辗转令人送来了五千两银票和一箱子的衣裳。
冬葵与青莺忙着安顿的事,还想着许要拾掇一番。
徐氏、徐宜人张望了一阵,先看到的就是两个小厮抬着一盆一人多高的木进来,那枝上看着几枝碧桃,娇艳欲滴。
小厮禀道:“夫人,这是六小姐送给候爷的礼物,这叫四季如春,又有别名四季发财,因四季都会开出儿来。”
徐宜满是好奇,与婆子、丫头站在那盆前。
有婆子惊呼一声:“倒是听人说京城有人家得了这样的东西,说是春天开桃,夏天开石榴,秋天开芙蓉,冬天便是梅……天啦,这是怎么长出来的,瞧瞧,可是一棵呢,却有四种树在一起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