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彩越发肯定她吃醉了。
“他早前娶过一个妻子,难产没了,到现在都没再娶,留了一个儿子,好像有五六岁了,人也挺好的,武功好,又能杀敌。”
徐兰芝摇了摇头,脸颊红霞满天,“不好,这是续弦。喏,我还认识一个,是个校尉,是我大姐夫手下的,是北疆人氏,这次也回京了,今年二十七,上回还找我二姐,想让我二姐替他保媒说亲呢。”
“还有一个,是我义父的护卫,是京城人氏,现在去了金吾卫当差,二十一岁,人长得好,武功也好,就是太俊了,像个小白脸……”
温彩问温翠:“我们几个在聊天,她们俩到底喝了多少?骜”
一个恨嫁,一个要当红娘。
哪有姑娘家提这事的,显然是二人都醉了歧。
温翡道:“你帮我保媒,我谢你一辈子,哪个都成,只要他们风光娶我。不,还是那个副将好,五品官,我要做官太太……”
温翠直笑。
温彩道:“回头她们清醒了,不知多恼呢。还是借紫姐姐的屋子使使,让她们俩先醒醒酒。”
温彩看着徐兰芝的背影,道:“杜鹃,一会儿在院里梨树上挂只红灯笼。”
温彩道:“我瞧京城各家都有自己的图腾,所以就想给镇远候府也设计一个,思来想去,就绘成这样了。”
他早就听人说过,说云衣绣庄的绣娘动作最快,如果只是简单的剪裁缝衣,两刻钟就能出一件,当时大家还在说,许是五六个绣娘一起做的。
既然吩咐了,她还是照办。
将手按在他的唇角不累么?
自信的美。
温青认为温彩在冷家受委屈是为他,而温彩又认为温青现在被人指责是她累及了他。
她赚到了钱,却与她的用心分不开。
她将之前那张撕了个粉碎,然后又握笔重绘,对于决定不要的,她丢弃起来不会有半分的迟疑。
“是我自己赚钱开的,就算早前挪用了祖业的银钱来开,但后来这挪用的银钱我也是填补进去的。这也是我父亲没有端倪的原因。”
温家的子女里头,除了温青和温彩有乳字,其他子女都没有,但都取了正经的学名,温青兄弟俩的乳字皆是汪氏给取的,汪氏也书香门第的小姐,读过些诗书。
“你不说是三间店铺,后头带个小院么?”
徐兰芝一进来就听到这话,心下好奇,领着丫头进来,对自己的丫头道:“你留在这儿玩儿,我上楼去找六小姐。”一扭身,也盯着那香瞧。
慕容恒惊呼一声“玻璃!”又道:“你要和百货行那边一样,使用玻璃柜?”</p
“我好心把买来的旧房子拆了,想建个新的,你倒埋怨上了。我也是寻了匠人设计,又绘了图纸的。”他继续揉捏着。
他的笑,很美,如春日阳光,又似雪后红梅,很陶醉人。
他从怀里掏出图纸,这是一张约8开纸大小的图纸,前面是二层小楼,后头是一座院子,她用挑剔的目光一点点扫过,当看到后头设计了温泉室时,不由低呼一声:“温泉,既然有温泉,你是怎么想到的,天啦,木头,你好厉害,比我想像的设计得精妙。”
徐兰芝不解地道:“府里的绣房能赚钱,关二姐什么事?”
温彩气得咬牙切齿,“本姑娘年轻貌美,人见人爱,你竟叫我猫咪。”
嘴里溢出一句“哥哥骗我。”
这些日子外头传得很难听,她要是出门,少不得被人指指点点。行事过分的明明冷昭,却让她来应对流言袭击。
她失算!
安然阁上下还是老样子,偏徐太太就为了赚银子把丫头都弄到绣房去帮忙。
“一个姑娘家,到别人家玩竟也能吃醉。温彩比你小,你瞧人家,哪里像你这样贪杯,也没个规矩。”
又是两个字。
原本的怒气,此刻又多了几分喜色。
她一番扫视,杜鹃与麻嬷嬷已经歇下了。
温彩瞧了眼补充契约,抱歉地道:“我不能写,因为那两处店铺不是我的。”
温彩心头有些闷闷的痛,拿了笔,“张记珠宝铺,我只有三成的份子。张老东家有三任妻子、五个儿子,长子乃元配妻所出;继室育有三个公子;再继室又育一个幼子。几年前,张老东家撒手人寰,五个儿子斗得你死我活,这五人里头,唯有张三公子最得张老东家之心,他也是最有才干的儿子。
银翘站在楼下院子里,不满地道:“杜鹃师傅,你快下来,忍冬和茉莉使诈。”
“后悔与我合作了?猫咪,本王告诉你——晚了!”
功夫。
他一抬手,轻捏她的脸颊:“有没有告诉你,男人的脸是不能乱碰的。”
“马!就绘一匹马或马头就行,你哥是武将又爱战马,这很合适,简单大方,又不会太张扬。”
“我哪有算计啊?”
“太太把我院里能使的丫头都借到绣房赶工去了,你又要学算盘,我唤你小姐好不好?”
慕容恒不由笑了。
温家算是温青的本家,徐兰芝这样去玩只能算串门,倒也不犯忌,突然见到一大群同龄的温家小姐,一时高兴就多吃了两杯,尤其她觉得那个温翡还不算坏,也是个实心眼的人,居然与她实打实的喝酒。
盒子里有数个用竹片、铁丝制作的夹子,每个夹子夹着不同的图纸,“这是妆容馆图纸、这是糕点坊的。至于另外两家铺子,我还没有想好,糕点坊这家是在张镇街二号。你照着图纸装修。”
温彩面露厌色,他见好就收,木着脸道:“把补充契约签了,别让我写其他铺子的名字,到时候我一写,怕是里面就多出许多来。”
因两房太太不睦,温彤与温紫也少了往来,就似今儿,何氏生怕得罪了冷昭,不理温彩,可二房的人热情高涨,还特意备了酒席款待。
二管家管着内宅,尤其是前府、后院分开后,二管家天天乐得合不拢嘴,与她
“我买下那处便是因为后院有地下温泉,可是前房主却因这个要转卖,在京城东南上,离兴国街、旺国街还不算太远,但环境还不错。这条街上有书肆、布庄,与你常去的张记珠宝铺同在一条街上……”
猫咪?他叫她猫咪。
“木头。”温彩无奈地轻叹一声,“这么大的事,你该与我商量的。”
温彩见徐兰芝醉得不轻,怕是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离开,轻声道:“就是一个故事,说的是……”便简要的讲了孙悟空的故事。
她失算,更失策,都是温青的话害人,她相信温青,甚至连带着相信了慕容恒,以为他是好人,还是没算到慕容恒的胃口,他要的好像不止是百货行与锦园的收入,当然锦园现在除了秋天的十余种水果、四季蔬菜外加一些名贵木能卖些钱,旁的似乎就没了。
温彩摇头,“这是嫂嫂做的第一笔生意,我不能插手,一旦插手,会打击她的信心。哪怕她少赚一些,这也会让她觉得很高兴。我若插手,就算她依旧赚了钱,她会以为这是我的功劳。缝衣机还需要改进,我只是拿云衣绣庄试用,且等等吧,等以后制得很好了,会推行开来的。”
讲了大半个时辰到了未时三刻,徐兰芝也没缓解的样子,方才讲到观音送了唐僧一顶帽子,又教了孙悟空念紧箍咒的事。
难怪见天的杜鹃直夸你们学得好,我们俩天天挨训,她还当我们偷懒呢……”
“不公平,你们在香里动了手脚,轮到我们的时候,点的是干香,到你们就点潮香。我们俩得练一个时辰,今晚就没另你们的份了。
温紫唤了丫头来,把温翡给扶回去,温翡嘴里直嚷着:“我要做官太太,我要风光出阁……”
徐兰芝指着画上的人儿,“我喜欢这人儿,比以前瞧的画儿有趣多了。”
温彩的一双亮黑眼睛左转右转,气恼地道:“你再捏,当我是包子?”
温青总说这人好,这人实在,这人是皇子里头少有的老实本分人。
“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我想把妆容馆打造成全京城最好、最有档次的。而修建、装饰从来都要因地方而宜,我说的地方是指那块宅基地有多大,又适合建什么样的房屋等等,这一块儿都是需要认真、细致的考量。”
偏他还觉得这样似乎很舒服,因为她的动作很轻柔,那凉凉的纤指留在那儿时,诱着他想要摸一摸。
徐兰芝的丫头春草,面露羡色。
“你对妆容馆有何打算?还有那三家店铺的打算,我让府里得力的人去做,若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把陈兴从百货行叫回来帮忙。”
顿时,偏厅里的几个丫头闹成了一团。
他原是一片好心,想把她需要的重新建好,没想到她却怨他。
两个二等丫头们在一边吃茶嗑瓜子,时不时望着二人,又看着一边燃放的香,“到了时辰没?她们练足一炷香就该我们了。”
三姐妹你瞧我,我瞧你,不竟失声笑了起来。
温彩笑盈盈地,与温翠扶了徐兰芝到偏厅小榻上躺下。
大管家被赶到前府去当差了,每日管的都是书房、练功房以及来访的宾客等事。
“你何时到的?”
他想她一个闺阁女儿,不便总往外
他犀厉的眸子掠过一道寒光,“不好!”只两字干练而果决。
慕容恒的目光锁定在她笔下的画上。
他伸出手来,她以为又要捏她,他却伸手弹着她头上那对绒球,直弹得荡来晃去,“猫咪不是都喜欢这样的东西么。”
“有一会儿了,一来就看你在那专心致志地绘东西。”
她脸上洋溢着笑,那是
温彩依旧坐在案前忙碌着,把自己绘好的图又细看了一遍。镇远候府得有一个醒目的图腾,就像京城所有名门望一样,比如肃毅伯谢家是梅,护国公李家是虎头,贵妃娘家是翠竹,淑妃冷家是一弯明月……
“可我在乎。”温彩倒吸了一口寒气,“哥哥性子暴燥,我怕一时没忍住做出什么伤人的事,要真是这样我会愧疚一辈子。”
温彩道:“如果是重修,这就得细细的规划,下头三间,上面再三间,后头还得带个小院……”
“你哥哥不知道?”
徐太太起身要走,徐兰芝一把将她拽住,“娘!”然后摇了摇头,嘟囔着小嘴儿,“不要告诉大姐、二姐,求你了,我下次再不吃醉就是,我还想下回能去温家串门呢。”
“你给你哥的五家铺子……”
跑,而早前那铺子的确旧了些,又听人说百货行早前没现在这么大,是拆了重建的,又进行了大规模的装修,听说里头的装修就比房屋本身的费还大。
“你敢瞒我?你试试看,你再不老实把你的产业写出来,信不信本王霸占你的锦园和百货行。你这丫头,百货行日进斗金,你却与我借银子,你到底在算计什么?”
冬葵恨得牙痒地道:“师傅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管么?”
温彩此刻正坐在绣阁内,抚案忙碌着,一侧立着麻嬷嬷,又有杜鹃坐在一边做女红,楼下偏厅里,忍冬正在练打算盘,茉莉也抱着把算盘生涩地习练着。
温彩决定把这故事说到汪氏头上,道:“小时候,祖母就讲这故事哄我睡觉,还说‘皮猴,皮猴’就是这样来的。”
这很可爱,也很讨喜。
温彩听到楼下的吵闹声,抬头一望,对徐兰芝:“徐红娘醒了,这回子,怕是翡姐姐该要乐得睡不着了,就等着你给她寻好夫婿呢。”
“秦姨可好?小十近来可好?”
她在做什么?
徐兰芝父亲新丧,她得守孝三年,孝满之期也在两年后的三月,那时候她也十七了。
温彩回府后,绣房一建起来,就让绣房给府里的主子各做了几身体面衣裳,徐兰芝因在孝期,做的都是素雅衣袍。
温彩道:“这叫卡通人物。”
他拿起一边的画稿,一页又一页地看,“你们镇远候的规矩虽重,底下人却很高兴。”
徐太太无耐地道:“你呀,倒与温彩好好学学,看看她,帮你大姐打理内宅,又把各房都弄像模像样,你们走了之后,雍郡王来府里了,他帮府中的绣房介绍了一笔生意,一下子就付了二千两银子的预付钱,你大姐、二姐今儿都高兴着呢。”
,又去大房与何氏打了声招呼。
现在听温彩说来,竟是缝衣机的功劳。
“你为什么不把这东西给你嫂嫂,现在府里的绣娘们还在连夜赶工。”
“一个妆容馆你建这么大,是用来住人……”
“要让你大姐知道你吃醉的事,你看她还让你出门。”
“碰巧发现你常去张记珠宝铺和云衣绣庄,你也是老主顾。”他步步逼近,她眼珠子乱转,拼命地想着藉口,“我很奇怪,你的丫头在那里拿了东西,为什么不付账?”
近黄昏时分,徐兰芝才醒来,头疼欲裂,见徐太太面含愠怒地坐在榻前,她手指凿到徐兰芝头上,轻斥道:“把你能耐了,瞧瞧,还给人保媒呢,你自个儿还没订亲呢,就替旁人保媒,还真真是能耐了。”
不一会儿,笔下就出现了一个有着一对大眼睛,还生了一对虎眉的卡通将军,手持宝剑骑在一匹马背上。
她这么做,就是为了知道做什么样的生意才能赚钱。
杜鹃应了声“是”。
以温青对她的疼爱,她在镇远候府也可以过得随意而自在,甚至还可以在这里继续打理她的锦园,但是她不想让旁人非议温青。
把温青画上去,以卡通的形象来画,又亲近又威风,还很别样。
温彩一笑,将头转向一边,他突然觉得心疼。她只是一个女子,却从年幼时就开始支撑家业,虽有祖母提点,到底是过早担负了生活的重担。
徐兰芝道:“你不想走了?”
她笑着,眨动着灵动的眸子,双手握放胸前,似在祈祷一般,偏生这个动作可爱得让他想咬一口。
温彩道:“你不讲理,那店子是人家的,我只是……只是在里面占了那么一丁点的份子而已。”她用手指掐出黄豆大小那么一点,“这个就算了,这不是又要新开三家铺子么,我……”
虽然不多,可对徐氏来说很重要,这是徐氏真正意义上赚的第一笔银子,有一半的盈利呢。
徐兰芝在一边绣杌上坐下,轻声道:“你累不累啊,早前替大姐打理内宅,重建各房,接下来又给府里定规矩,各房也有规矩,还让各处管事把府规、房规的都背熟了。如今,又要弄什么府里下人的服饰……”
徐兰芝一看那香,就明白了其间的样,“哎呀呀!那香啊……”
温彩道:“我帮张记珠宝铺设计首饰。”
“瞧不出来,温家二房的二小姐还不错,下次喝酒我还找她。”
她瞪大眼睛,挑着眉头,“图纸呢,我要瞧瞧。”
楼上,徐兰芝看着温彩跟前摆着的纸,“咦,这是什么人儿,还有那衣服,怪特别的。”
他居然跟踪杜鹃,把所有的人都暗中查得清清楚楚。
“六小姐说了,只有聪明又伶俐的丫头才配留在这儿,这太笨的就得离开。正好绣房那边接了一批活,你样可以到那边当绣娘去。”
春草哑然。
麻嬷嬷笑道:“这是六小姐给府里下人们设计的专门服饰,以后都要照着这个样衣着打扮,护院、小厮、管事们的都设计好了,现在设计的是府里大丫头、一等丫头和二等丫头、粗使丫头的服饰。”
“啊——”温彩将他的大手推开,“你捏疼我了。”
慕容恒心下微软。他也有妹妹,可小十虽然坚韧,却是柔弱的。“我不逼你。”
“我最讨厌猫,就算要做,我也做狐狸。”
话没说完,忍冬与茉莉便紧张起来。
银翘与冬葵两个抢了忍冬、茉莉的算盘。
慕容恒听到这儿,有些激动起来:“缝衣机,你手头有缝衣机……”一颗心漏跳了几拍,近来他听说京城有人造出了这等东西,可温彩竟说是她弄出来的,怎不让他意外。
此刻,温彩面露同情地道:“芝芝比孙悟空还惨,孙悟空只唐僧一个人念经,芝芝上头有三个人念紧箍咒。”
茉莉抢先道:“这香可是杜鹃帮我们买回来的,这法子也是六小姐给我们想的。”
廊下值夜的今晚是茉莉,这丫头睡得沉。
我祖母打理生意颇有经验,早年我祖父也曾与张老东家交好过。万般无奈下,张三爷便到了西山县求助我祖母,想从我祖母手里借银子。那时,我祖母双眼失明,打理祖业的是我。我以祖母的名义给万通钱庄写了一封信,以祖母作保,以最低的利银借张三爷十万两银子。
在温青的眼里,他的妹妹就是千好万好。不等徐氏把话说完,温青就道:“顺娘怎了?温家那些人不待见她,为了我这当哥在冷家又委屈成那般,你不待她好,我就带着妹妹住到外头去。”
温彩道:“我得把芝芝带回去了,再不回,嫂嫂就要派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