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默森抽烟,手伸向车窗外抖了抖烟灰,薄唇微抿,目视前方漫无目的不知看向哪里。
“小晞是太在乎自己的父母,在乎家庭,安然无恙活了二十几年,突然有一天,有个人跑来告诉她,他才是她的父亲,换了你,你能接受吗?”
项默森看向岳母,眼中不无遗憾,“抱歉,在这件事情上,我实在没有办法为您做些什么。”
江燕秋双眼绯红,转开了脸哽咽道,“从她知道实情到现在,已经好多天没有联系过我,我真怕……真怕又像两年前让她和你结婚时那样,见了我,和我一句话不说,站跟前就像个陌生人……歧”
她肩膀都在颤,手遮面,背着项默森抹泪,“你说贺准那混蛋怎么不去死呢,二十几年前抛弃了我和小晞,现在为了自己利益,居然把这些事告诉她……他怎么有脸说……”
项默森扔掉了烟头,手按在岳母肩上,“妈,您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这是多长脸的事呢?我真是后悔年轻时做的那些荒唐事,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人?”
“其实要真说起来,您并没有什么错。”骜
项默森这么说,江燕秋转身看着他,他唇角扬起一抹无奈苦笑,“您荒唐,顶多就荒唐了那几年,后来不是遇到小晞父亲这么好的人了?可是你看我大姐,跟这种人一过就是一辈子,死心塌地,没有半点怨言。”
江燕秋低头擦拭脸上泪痕,“一开始我父母不同意我跟贺准在一起,所以才会让我去跟别的男人相亲。跟小晞父亲认识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决定要嫁给贺准了,人与人之间第一感觉很重要,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孟凡是个知进退识大体的人,他很有教养,从他的言谈就看出来了,这是贺准永远都没法学会的,不过当时我一心想要嫁给他,又怎么会去注意这些细节。
孟晞觉得这谈话毫无意义,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对父亲说,“下班了,我先走。”
“爸你知道我和她最近在吵架。”
孟晞语气
江燕秋霎时背心就浸出了汗意
“她当然要帮,因为她怕别人知道她是贺准的女儿,怕你知道,怕默森知道,她很自卑,觉得自己见不得人,所以贺准拿她这心理威胁她,要是她不照做,就要将这事情说出去。贺准那种人他为了一己私欲什么都干得出来,我也真是低估他了,当时他拿这事儿找我的时候我就该和你商量的,可我又怕再生枝节,我就,就……”
孟凡握紧了妻子的手,尽管妻子话说到此他已经能猜到几分,但是,他不愿意自己想的就是真的。
开了门,父亲慈祥的笑意进入视线,孟晞刚要张嘴说话,就被父亲抱住了。
拍门的声响一声比一声大,孟晞讷讷的从沙发上下来,穿好拖鞋,犹豫了一阵终于走到门口。
江燕秋眨了下眼睛,“是啊。”
“为了什么吵?”
孟晞从父亲办公室出来,觉得心里燥得慌,一时烦躁江燕秋给她打电话,而是不想回去听父亲讲道理。
“她知道她不是你和我所生……”
“我妈。”
孟凡松开了怀抱,双手握着女儿的肩头,唇边有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要记得,我们才是一家人,真正的一家人,永远都不会变的,所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除了你的丈夫,你还能想到能帮你解决问题的人就是你的父母——”
此时房门外,江燕秋一只手捂着脸,哭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丈夫把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怎么闹成这样?”
“老孟,事情已经这样了,我……”
“爸爸……”
“不是让你别来了吗,你怎么就是不听!”
孟凡皱眉,拎着她的胳膊不满地说,“我发现你最近态度有问题,真是翅膀硬了要上天?”
江燕秋说完很久项默森才开腔,“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别说没有证据,你们店所在的街道都早就修过了,可谓死无对证,妈,您还是别想了,接了小晞回去好好休息。”
孟晞没抬眼看他,嗯了一声。
车子在贺氏门口停下,项默森要走,江燕秋也就自己开门下车。
,“天,贺氏欠的那些债,哪是她几栋房子卖了就补得上的?到时候还不是给国家收回去了……那、那房子卖了的钱现在都在贺准手里吗?”
孟晞没辙,只得重新拿起手机,略不耐烦的对父亲说,“已经挂了。”
“好,你晚上少喝点酒。”
项默森摁了摁眉心,叹气,“今天晚上我有个重要的应酬,不然接了小晞我就和你们一起走了。”
“……”
江燕秋也笑,脸上还挂着泪,“不是怕谁跟你抢,是怕你不要她。”
“怎么了?”
孟晞收拾好了又返回孟凡的办公室,敲了两下门,推门进去,“爸爸,能走了吗?”
孟凡站在那里,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终于,眼睛里有了复杂情绪,是不解的,是无奈的,是遗憾的,他低声说,“所以,小晞现在和你水火不容,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是贺准告诉她的?”
,也都接受不了自己父亲是个人渣的事实!
小心翼翼的,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这感知,这怀里的温度,灼热了孟晞的眼眶,她直想哭。
江燕秋闭了闭眼,咬牙启齿的骂,“这人这是死一万次都不够解恨。”
“小晞帮了吗?”
孟凡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推了推眼镜,问她,“是你妈妈?”
此时孟晞正在父亲办公室听他安排工作,兜里电话在响,她看了孟凡一眼,没敢接。
……?……
孟晞这会儿窝在单人沙发上在沉思,听到外面这么大动静,而且父亲好像很激动,她怔了一下,难道他都知道了?
“你这个人,嘴巴不是一直挺牢靠的吗,怎么会说漏嘴!”
“……”
项默森手里扣着袖口,眉心微微蹙起,“您说。”
项默森笑了两声,“哪有这么严重,您就说,晚点我也会过去,她应该会跟您走。”
孟凡工作的时候表情很严肃,瞅了瞅孟晞,他说,“接。”
“妈妈想见你,小晞,妈妈很想你。”
“当时她死活不肯签,贺准找到她后,她就来问我要。其实那些东西她要不要我都无所谓,反正都是给她的,她想如何处理我都不会说什么,但她把那些房产拿去卖了拿去填贺准那个无底洞,您知道我当时有多生气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凡问她,“所以,小晞到现在还以为我不知道她不是我亲生?”
江燕秋摇头,缓了缓,她对丈夫说,“其实我不该瞒你,要是早点告诉你,也就早点有防范。”
江燕秋点点头,思量片刻,她对项默森说,“有件事我其实怀疑了很多年,无奈没有证据,一直不敢说。”
进了电梯孟晞才说,“她来了。”
项默森老谋深算的笑,“没,我让人压着,她暂时卖不出去。贺准几乎每天都打电话给她催,她也是没办法,贺准又不敢跟她硬来,把她逼急了怕她到时候真一分钱都不给他。”
“你说你有什么事藏在心里不和爸爸说,这让爸爸多寂寞?嗯?”
孟晞想发脾气,可对着电话那头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却怎么都发作不起来,在原地僵立很久,她说,“你去负二层地下车库,去爸爸的车那等我们。”
不仅仅是小晞在乎她爸爸,在乎这个家,我的担忧并不比她少。
江燕秋跟女婿嘱咐了一句,这才关了车门,朝着车窗挥了挥手,车子开走后,她转身进了贺氏大厦。
她瞧着项默森,此时此刻,她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了,“默森,要不你和小晞好好说说,让她听听我的解释?”
“对。”
江燕秋抬起头,已经满脸泪痕,视线模糊,“知道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爸您什么都不清楚……”
“你站住。”
“小晞,默森他今晚有有应酬,晚点他也会过来我们家。”
“当初小晞她父亲的店遭贼,虽然当时公安说是大型犯案团伙所为,可我一直觉得很蹊跷,我们店的安防做得很好,在同一条街,别的珠宝店都比不上我们的安防措施,为什么他们没有被盗,而我们一.夜之间被血洗一空?”
“你真是糊涂!”
她趴在床上,睫毛上下煽动,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压抑得久了,需要一通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