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觉得自己该转身离开的,但是双脚就像灌了铅似的,走不开。
眼睁睁地看着祈天澈为那个女子绾发,然后,取下头上的金簪给她插上。
头上多了皇太孙的金簪,朴素的女子仿佛瞬间升华,尊贵耀眼罗。
久别重逢,看来这旧有得叙了得!
与其在这里看着刺眼,倒不如找点事做。
怀瑾看向那边惶恐不安的王安,水灵灵的美眸里闪过一抹邪光,坏笑着对他勾勾手指头。
王安屁颠屁颠地过去听从吩咐。
怀瑾在他耳畔耳语几句,王安瞪大双目,连忙摆手,“娘娘,这不妥。”
“嗯?”怀瑾威胁的眼神一扫,笑了,“王安,你是想让我跟你算算如那笔帐是吧?”
闻言,王安打了个寒颤,如那笔帐若真算起来他还有命活吗?
“太孙妃考虑周到,本皇子无异议。”薛恒只差没盯着王楚嫣流口水了,哪还有异议。
怀瑾看到伸到眼前示好的手,唇角微弯,正要把手放上去,突然,先她站起的嫣儿身子一晃,二人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
“你骗谁?是偶然你一个堂堂的公主会半夜去敲一个男人的门?”他严重尽是鄙夷。
她就是太子口中的那个处心积虑只为逼皇太孙反抗的那个‘她’?
“是该带你回去看看而今的承阳殿了。”祈天澈笑着抬手抚她的发顶。
“不不不……”王安惊恐地摇头,还想再多说几句,奈何没力气。
“嫣儿,燕儿,我们的名还真像呢。”嫣儿很天真地笑道,似乎也因为怀瑾的笑话不再那么拘礼。
丝竹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殿门处。
她的手放上他的肩膀,踮起脚尖,一点点靠近那张抿着也很性.感的唇。
怀瑾凑近她耳畔,“你拿凌珑郡主威胁我哥认罪,可为何我还是看到凌珑郡主的画像在当中?你当砍头是闹着玩的吗?”
捧着她的脸,将她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确定她没事后才松了口气,正要拥抱她,却被她怀里的东西给阻挡了。
这场接风宴一开就是天昏地暗。
“说得有理,不过,这王楚嫣无亲无故……”
该死!他居然忘了提防王安那个小人!
嫣儿露出女儿家的娇态,软软道,“天澈哥哥,十五年了,我们都长大了。”
……
一声轻叹,不对,是两声!
难怪,方才歌舞喧哗的时候他好似感到地在摇晃,居然是那贱人毁了他的地宫,毁了他珍藏半生的宝物!
不吐血,倒是心绞痛!
终于,一切静止。
“谁要他担心了!”怀瑾傲娇地小声嘀咕,心里的暴躁却好像得到了安抚。
唉!
怀瑾唯一想要的夜光杯滚落在地,一个碎了,一个幸免。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他碰不得她是吗?
低头看自己的胸,又娇羞地看向她同自己差不多的胸脯。
[……想。]
祈天澈看出她的担忧,轻笑,“你不用怕她,她不会咬人。”
她就说嘛,她不适合做好人!
祈天澈俯首溢出一声低笑,呵气般地说,“你身上的乐子的确很多。”
他价值连城的夜光杯居然被她拿来喝茶?
“你引她进去的?”冷若刺骨的嗓音令人毛骨悚然。
怀瑾气得拿起桌上的生米丢他,不说实话会死吗!
“你,叫紫隽王的名讳?”薛紫夜震惊不已,原来,他们相熟到这等地步。
怀瑾看向祈天澈,嫣儿救出来了,若是肖晋南没出事,她应该可以去过海阔天空的日子了的。
“你没告诉我她不是你夫人。”她怯怯地说。
一直默不作声的庞婉瑜抬头直视她,她之所以不再轻易开口就是避免出丑,而这贱人居然上门找茬?
这时,崩塌声越来越清晰,脚下有震感,他脸色丕变,将嫣儿推到更外面,道,“站在那里别动!”
若非亲眼所见,绝不相信这阵法设得如此之精湛,难怪能让他十五年都遍寻不着解决之道。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他的父亲啊!他顾念你是他父亲不假,可是你别忘了,我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做不了的我很乐意效劳!”
而她却拿来喝茶,能不暴殄天物?
怀瑾暗自松了口气,茶满就茶满,用说的不行吗?还用那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人,瘆得慌。
“那啥,我先回去了,你们慢聊。”
阵法已随着地宫的崩塌被毁,自然也起不了作用了。
“你站上去未必有这样的效果,还是别丢人了。”祈天澈持茶浅啜,淡淡地点评。
那一刻,失而复得的心情坠入深渊,仿佛失去的东西比才刚得到的还要重。
“你冒生命危险进去就为了这些?”
她,不见了!
忍不住又悄悄看向对面的男子,他是这里所有人当中最例外的那一个,美人当前,他连正眼都没瞧一个。
祈天澈抬起苍白的脸看向阴沉的夜空,眼中透露出毁天灭地的狠绝。
“殿下,莫不是我家娘娘……”奉命跟着王楚嫣的包子,找了下没看到主子的身影,便有些担忧地问。
可能吗?怎么看都不像,还是,另有其人?
一定是皇太孙又惹她家主子不高兴了!一定是这样!
祈天澈只觉全身的血液恢复流动,像丢垃圾一样丢开王安,上前拉出趴在地上的那个土人儿。
“我不知道,至少她给我的感觉不是讨厌。”
手下意识地摸上左边肩膀,昨夜她咬得那么用力,那么深,已经留下铁证了。
“是啊,你要替我回去骂骂她吗?”祈天澈淡淡地道,这下严重了,上次已经让她受伤了,这次……
[那你想家吗?]
不是想,而是已经做了。
这厮不要脸,当着他嫣儿的面还敢这样调.戏她,别逼她瞧不起他好么!
怀瑾感动爆棚,有股很想,很想吻他的冲动。
薛紫夜摇头,“我没想跟她说什么,是她主动同我打招呼的。”
庞婉瑜不做声,只是狠狠盯着她,紧紧捏着帕子。
作为皇太孙不留下来作陪不行,可他留就留吧,还拖着她不放,在宴上也没见他跟人寒暄几句,就坐在座位上像是屁.股生根了似的。
薛紫夜不懂。
包子愕住,皇太孙这是在同她开玩笑吗?皇太孙好像只跟她家娘娘开玩笑吧?
“该回麟德殿复命了。”祈天澈在心里轻叹,弯身伸手扶她。
可惜,她好像有点怕她,难道也听到有关她的传说了?但是,害怕的同时又欣羡和怅然,真是搞不懂。
是,他的嫣儿举世无双,没人比得过行了吧!
说完,暗自得意地看向怀瑾那边,可恶的是,那女人居然拿他珍藏的夜光杯来装瓜子壳,这不是在说他连废物都不如!
“怀瑾……”祈天澈回身虚弱地喊,可她已经没了踪影。
要知道,若是再迟一步就被埋在里面了啊,这太孙妃真是要宝物不要命!
薛紫夜点头,“我知道了。”
不得已,只能乖乖带她进地宫,并没有没有惊动那两个互诉衷肠的人。
“嗯?”祈天澈低头看她。
然后,就要冲入禁地,但是被嫣儿紧紧拽住,“天澈哥哥,你对这些阵法不熟,乱闯会死的!”
她放任自己动心的吻竟然遭拒!
想必,大多女人都曾为那一句词悸动过,那便是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吴小人,你当太监多久了?]
薛紫夜看着她,好一会儿,缓缓开口,“你和紫隽王……”
果然,太孙妃一走远,他便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对她。
祈天澈冷冷看向禁地入口,眼里闪过阴厉之色。
“茶满了。”他松开手,淡淡地提醒。
“所
“祈天澈,我再信你就是猪!”怀瑾撂下气愤的话,提气飞身而去。
祈天澈轻轻放开她,坚定地对她道,“嫣儿,我不会再让你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完了,她家主子是不是帮错人了?
薛紫夜步步退,自他停下脚步第一眼不是看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不是为她而来。
她想回家,而他不知道她来自哪里。
祈隽在她面前停下脚步,邪笑,“比不上某人。”
“对啊,这是老娘的本行,不干手痒。”怀瑾得意地把怀里沉甸甸的包袱放下,然后又回头从还没完全被封住的入口拖出好几大包。
收敛欣喜,包子赶忙低头道,“奴婢不敢,会被娘娘放到蒸笼里蒸来钓金鱼的。”
怀瑾缓步走在麟德殿附近的湖边小径,凉风轻拂,湖面上波光荡漾。
废话!
“民女王楚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楚嫣拘谨地跪地行礼,空灵柔软的嗓音叫人听了舒坦。
以我不是找你来了。”祈天澈轻弹她额头,“作为偷溜的惩罚。”
“她主动同你打招呼?也就是她喜欢你?”
然而——
“可男可女?”祈天澈淡淡发出疑问,目光也跟着看向她的胸。
包子再次瞠目结舌,皇太孙居然正儿八百地赞成这个不人道的惩罚,她明明只是名字叫包子,又不是真的包子,蒸笼都放不下她呀!
“很好,看来娶你也不是毫无用处!”祈隽冷笑,倏地挑起她戴着面纱的脸,冷冷警告,“不许将我误救你的事说出去,不许将昨夜我们在客栈见过面的事说出去,知道吗?”
“她呢?!”祈天澈阴狠地掐上他的脖子。
更叫人悸动的是,这句词搬到了现实。
※
“我没有!”薛紫夜委屈地摇头,要怎样他才愿意相信她?
嫣儿倏地瞪大双瞳
“太……太孙……在在……”王安抬手往后指去,不指还好,这一指整个人被掐得腾空了。
“那是,爷向来跟美人有缘!”怀瑾邪邪挑眉,一脸的痞子样。
王安吐出嘴里的泥沙,双手用力去扳快要夺走他呼吸的手,没法说话,却能清晰地看到眼前的皇太孙嗜血的
“慢着!皇上,既然是为我国去远方和亲的,怎能如此草率,现在就让王姑娘去作陪岂不是让人觉得随便?”怀瑾站起来,不卑不亢地道。
薛紫夜知道兄长的意思,这朔夜国的女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美,手抚了下覆着面纱的脸,自惭形秽。
灯火阑珊处,你回首,有一抹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等你过去。
该死的!为何会这样!
王楚嫣转头看去,看到薛恒看自己的眼神要吃人似的,脸色刷白,慌忙在众里寻找,终于锁定了可以让她安心的身影。
她起身回座位,要坐下前,突然笑着朗声道,“太子为日曜国找了一个天下无双的美人,真是为两国结盟尽心尽力,不知美人来自何处?可否请太子说说?”
怀瑾端着盛了茶的夜光杯走到太子面前,“太子殿下,你觉不觉得这杯子拿来喝茶有些暴殄天物?”
这皇太孙不是文弱样吗?怎会力气如此之大?
“那好,告诉我,昨夜你在客栈做什么?”
天啊!皇太孙居然跟她开玩笑,说出去一定没人信!
她盯着地上,怒然抬头,生气地吼,“好啊,我想回家,你找啊!”
震感太强烈,将设在禁地外的阵法破坏,假山树木眼缭乱地移动,机关暗器也全部被引动,淬了毒的暗器四下乱射。
祈天澈看着气呼呼的身影,微微一笑,大步追上,霸道地牵她的手。
就在碰上之时,他倏地偏头拒绝,推开了她,不愿看她。
“就是当年你住的地方,劈风也还在,走吧,带你回去看它。”祈天澈微笑道,转身先行。
“如此,朕赐封太孙妃的义妹王楚嫣为嫣然郡主,不日后前往日曜国结秦晋之好。”老皇帝当众下旨。
她终于知道那幅画像换了谁的了,是凌珑郡主!
嫣儿嫣然一笑,“嫣儿相信天澈哥哥!”
这不,趁他好不容易被皇上叫去,她才立马偷溜出来透气。
见她求助的眼神,祈天澈正要开口,突然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抢先。
“你……”
“天澈哥哥,她就是你娶的太孙妃吗?”嫣儿站在他身边,问。
“谁让你叫殿下了。”祈天澈不悦地淡淡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