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三个姑娘约好了今日一起上街逛逛,一大早就出门了,直到晚上才回来,她们刚拐过巷子,就看见府外停了一架陌生的马车。
俞子霄拉住了正在往前走的夜南柯,不安的说道:“这种规制的马车只有王侯才能使用,该不会……该不会是太子来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俞子霄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夜南柯无所谓的拍拍她的手,老生常谈的说道:“没事儿,北疆天寒,冻死个人不是什么大事。”
俞子霄闻言打了个寒颤,胥华玖那天晕倒了没看见,可她看的清清楚楚,那已经完全超出了冻死的范围啊。
思及此,俞子霄扯着嘴角,僵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比起太子我还是更怕你一些,毕竟跟太子还能谈判,跟你不行。”
胥华玖不明所以的看了看似乎正在打哑谜的两个人,扯着夜南柯的衣袖低低唤了一声“师父?”
夜南柯回头冲她微微一笑,随即说道:“没事儿,她夸我呢。”
一步入大堂,夜南柯就发现气氛不对了。
荣鸢红着一双眼睛萎顿在椅子上,伏湛沉着脸立在一旁,仔细看看脸上还有刚哭过的痕迹。
他身侧还有一个娇小的妇人抱着一个黑衣男子泪如泉涌,座上的胥承弈瞧着也有些无所适从。
完全不清楚状况的夜南柯悄悄走到伏湛身边拉起了他的手,压低了声音询问道:“发生什么了?”
伏湛眼眶红红的看着她,忽然紧紧的反握住了她的手,问道:“那封预言的信是不是你送的?”
听了这话夜南柯不由得一愣,预言的信?
她沉思许久才想起来,她确实写过这样一封信。
那日晚间,她做梦梦见了孟洵追着伏湛打,她觉得梦中的画面十分温馨,一想到伏湛十四岁的时候就要失去这份温情,心中难免惋惜,就给护国公送去了一封信。
事她做了,信与不信,能否逃脱,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啊……是有这么回事,你爹娘还活着?”
伏湛点点头,说道:“还活着,都来了。”
八千年的老妖怪开始慌了,自己拐卖孩子被人家爹娘找上门了。
可她转念一想,人间不是有句老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她救了他们夫妻二人一命,挟恩图报就图个儿子不过分吧,不是都说父债子偿的么……
想好了对策的夜南柯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派一点。
当她刚要跟孟洵打招呼的时候,就见孟洵行了个大礼,道了声:
“师祖!”
嘶……她怎么把孟洵是夜兮徒弟这件事给忘了。
夜南柯连忙把孟洵扶起来,讪笑着说道:“我算不上是夜兮的师父,您叫我南柯就好。”
孟洵的一双眼睛里还蓄着泪水,她扣着夜南柯的手臂,带着哭腔问道:“师父她真的,真的已经去世了吗?”
“真的,去世十多年了。”
想来,在她回来以前,荣鸢已经把事情都告诉她了。
见孟洵不再言语,夜南柯拍拍她的肩膀,老神在在安慰道:
“你也不用太难过了,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她的死因,但我是一定不会放过伤害她的人的,你若实在是心里难受,待我找到那人,先给你送去砍两刀。”
孟洵被她故作老成的样子逗得破涕而笑,松开她的手,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旋即与伏恒一起,向她行了个礼。
“多谢南姑娘救命之恩,我夫妻二人必当结草衔环以报姑娘恩情。”
夜南柯连忙侧开身子,以目光向伏湛求救。
心中不由想道:莫拜了,你们夫妻二人要让我这个心怀不轨之徒羞愧了。
伏湛会意,吸吸鼻子扯开一个笑容,说道:“爹,娘,你们别这样,她面皮儿薄,你们这样她会害羞的。”
孟洵闻声面色惊愕的抬起头,看了伏湛良久之后,将他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紧张的问道:“儿子,你告诉娘,你是不是欺师灭祖了?”
……
伏湛沉默不语,不知如何作答。
幸而胥承弈及时出来缓解了尴尬,他向着伏恒和孟洵施礼道:“舅舅舅母连日赶路一定辛苦了,不如今晚先去休息,其他事情咱们明天再说。”
逃过一劫的夜南柯马不停蹄的往自己房间跑,对于她这种想干什么什么就干什么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事情会比别人拿着一件你无意中做成的事情来感谢你更令人局促的了。
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已经足够快乐了,至于它造成的结果如何,并不重要。
逃过一劫的护国公夫妇会感谢她,是因为对他们而言这是一件好事,如果换成那些想要谋害他们的人,说不定会如何跳脚呢。
夜南柯灰溜溜的钻进房间刚要关门,就被一只大手给拦了下来。
她抬头一看,发现那人竟是伏湛,甫一松手,他就挤了进来。
随之而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夜南柯的后背撞在了门板上。
夜南柯能明显感觉到伏湛情绪的不对,却不能继续思考,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做了八千年的鱼,还能在风寒以外的事物上体验到窒息的感觉。
她无力挣脱伏湛的怀抱,喉咙里传出了一声难耐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伏湛终于放开了她,重获自由之后的夜南柯,趴在他的肩膀上大口呼吸着空气。
伏湛将她抱到床边放下,看着她面色绯红、鬓角凌乱、眼含泪珠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跳。
他俯下身,捧起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红肿的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旋即声音沙哑地说道:“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
谢谢你,愿意不计前嫌的为我着想。
也谢谢你,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
好险,差点发车
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