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校是没有想到自己有这样大的火气的,他承认,他接受不了凯茵对别的男人微笑,这方面无论如何他也做不到大度。
静夜里偶尔他会反思,对伴侣这般强烈的占有欲有受母亲婚内出轨的影响,这是一块心头的伤疤,他内心也有不为人知的自卑,所以他怕,所以每当凯茵与异性有亲密接触时他无法忍受心中腾然而起的熊熊烈火。
刚才就是如此。
看见凯茵对瞿佳迎微笑,看见瞿佳迎垂眸也对她微笑,他受不了,通身的感觉都不对了煎。
情绪在那一瞬间涌上头顶时理智是不存在的,脱口而出的那句“瞿医生不能留在家里”真的没有经过大脑作用,说出口才惊然发现他的口气怎会这般僵硬,以至于让整个家庭其乐融融的气氛都在一瞬间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宋校是不愿意的。
所以他又强迫自己去对瞿佳迎微笑,但是说出口的那句话未免还是带着少许敌意,至少最后一句话是会让瞿佳迎尴尬的。
家庭医生选择一位有经验的老医生最好戒。
这句话让瞿佳迎只能微笑,笑容里坦然自若,那份气度与涵养皆从他浓眉深目中透露出来,拥有这样一双坦然眼睛的瞿佳迎不会是陶波那样的男人。
都说相由心生。
这不会是两个南辕北辙的男女所能共鸣起的语言,这样的攀谈宋校有理由相信,他们如果成为朋友经常来往,是可以发展出很亲密的关系,至少是红颜蓝颜那知己类型的。
而此时围在附近的王阿姨已经后悔不迭,买菜回来后遇到凯茵来厨房问她点私事:“王阿姨,宋校在找谁您可以告诉我吗?”
奶奶站在宋校身后,拍了拍孙儿坚硬如铁的脊椎:“校校,就让瞿医生留家里吧,正因为两家都是好多年的关系,要真来个外人,我们还真的不习惯呢。”
“……”
打破这一平静的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人,凯茵。
“那行,我不为难您,我就问您,宋校在找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张婉的手刚摸上宋校的背,宋校接连说了两个字:“好,好。”
宋守正不知不觉已经脱下皮鞋换上拖鞋来到了众人这边,借着凯茵的话尾说道:“瞿医生照顾爷爷奶奶的同时也要回军区医院坐诊的,双方都不耽误,其实经验这种事不分大小,遇到过处理过都会成为一个人的职场经验或者人生经验。”
宋守正站在玄关处这样寻思的时候其实他没有意料到如今宋校对瞿佳迎的感觉完全变了,他仍旧不愿意留下他,且是绝对不能留下他,但是这中间的原因不再因为他是男人,而是因为,他和凯茵是旧识,他们对彼此的感觉很好,凯茵笑着问他“你还记得我吗?”瞿佳迎意外的笑着回答她“你嫁给首长的儿子了?”
所以他自身对自身的要求非常严格,身边没有美女助理,也没有红颜知己,他玩的人全是品性优良的男人,一方面是自己的性格使然,一方面是对自己另一半的交代,他不会让凯茵陷入老公周身围满女性的压力与猜忌中。
他说好,连说两声,声音苍白无力,眼神颓然,已经谁也不看,专注的疼痛目光笔直的射在凯茵漆黑的瞳孔中。
“凯茵!”
“宋校!”
奶奶说完爷爷又说:“是啊校校,就别麻烦别人了,改天我再请瞿老来家里做做客,有空的话还请瞿老在家里居住一段时间呢。”
而她呢,一个不会察言观色也毫无人生经验的老妇人,竟然对一个男人的妻子说出了下面这一番可以让这位妻子发挥想象力的胡话:“哎呀少奶奶,你还是别问我了吧,这种事我不好说的,要是导致你和大少爷吵架我可担待不起,你要想知道什么还是直接去问大少爷吧。”
宋守正远远打量以侧面示他的儿子,宋校32岁,但父子两交流的少之又少,宋守正还不能够将宋校的内心看透,先前在医院住院部楼下宋校已经提出不愿意让瞿佳迎来家中做家庭医生,因为瞿佳迎是男的。
立于玄关处手握门把的张婉眼神焦灼起来,她猛的回头就在满屋人头的客厅中寻找凯茵,而那个小女孩,已经背过了身,低头的模样显然此刻也正在难受。
这中间,还有一点,是蒋繁碧给他的心理阴影。
宋校不会重蹈覆辙。
她没有,她站在别的男人身边,用清冷的神色攻击她的老公。
我也可以偷师学道,以后自己也能掌握必要的家庭急救措施。”她仿佛觉得这句话还不能满足自己,又在句末添加一句:“我觉得挺好的,瞿医生挺好的。”
而后面大少奶奶问的话她居然又给稀里糊涂的回答了,这才是严重中的严重。
前不久陶波那件事具体内情如何现在暂且不谈,只想说,那件事或许给宋校蒙上了心理阴影,他之所以不愿意留下瞿佳迎,就是因为他自己是个表面冷淡内心却能热血沸腾的男人,所以他了解与他年龄相仿的瞿佳迎看到年轻美丽的女人是何种身体反应,而他年轻美丽的妻子住在家中,凡事都不是没有可能的,若陶波真有对他的妻子做出不规矩行为,这还算的上前车之鉴。
明显颤抖的小女孩不肯转过身来,所以围在一起的人们被张婉冲开,她抓住凯茵的肩头将她翻了一面面朝自己,却原来这女孩子心情早已不好受,脸色郁结不舒。
面前的状况毫无疑问的证明,真的是她这张不会说话的嘴巴害了大少爷。
宋校是绝对不会让凯茵发展蓝颜知己的,她只能有普通男性同事或者男性同学,偶尔吃吃饭见见面他能接受,过分了他肯定会插手解决,能和她亲密交往谈天说地的只有他。
宋校换上黑色皮鞋后面带脆弱微笑回头朝客厅众人告别:“那就这样吧,我回t市了,大家保重。”
僵持的氛围中凯茵的声音仿佛放大了许多倍:“我觉得挺好的,瞿医生精通医术,
“女孩子呀。”
张婉握住门把却没捞住宋校,那道纯黑的修长身影走入了光明中的金色阳光,日曜的金斑铺满他周身上下,让他如水的气质宛如镀上一层帝王之色,高高在上到好像再也不会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