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校无力的眨了眨浑噩的眼眸,沙哑的抬起长指撩了撩凯茵脸上的长头发,凯茵躲开后十分不耐,略微有些烦躁的命令宋校:“换鞋,别闹。”
凯茵的样子分明讨厌了自己,宋校看透了这一切后一度有些难受,他静静敛落脏污的淡软睫毛,神情分外无力,茫然的朝雪白墙壁叹了息后开始一声不吭的换鞋。
凯茵提着包先去浴室了留。
离开的样子非常决绝,好像离开一个她非常讨厌的人。
宋校只换掉了一只皮鞋,眼睛却随着凯茵的离开而茫然的紧紧跟随过去。
凯茵进了浴室后宋校静静低头看着自己黑色袜的长足,轮廓细长清瘦,突然,他眼前一阵晕眩,急忙出手撑住了墙壁。
当他静静撑着墙壁低头看自己穿着黑色袜的长足时,神情是空洞悲观的,五根苍白但骨形非常好看的长指一动不动的贴伏着墙壁,苍白到几乎能与墙壁合二为一。
他静静蜷缩在玄关处一动不动,眼睛朝自己脚尖看,抿了唇又抿了唇,脸色晦暗发乌,眼睛里流露着悲伤的情绪,久久无法释怀。
“站在那儿干什么?藩”
试过水温后的凯茵提着包从浴室步出,看到宋校磨人似的杵在玄关那里,连换个鞋子都叫人烦躁,脾气上头,脸色阴沉着怒着眉头对宋校喝斥:“你怎么那么烦人?不会换鞋吗?”
宋校将她揽入怀中,温柔的捧着她的后脑勺往她发顶上印下一个吻,凯茵再抬头时这人已经微笑了,揉一揉她的长头发,轻轻说与她听:“乖乖自己去厨房热牛奶吧,爸比洗澡,很脏吧?”
他但笑不语,清清浅浅垂眸的那个样子就像十几岁的少年,额角缓缓垂落时真是干净又纯真。
“……”
“对不起。”凯茵上前抱住他的腰,正面拥抱,半边脸颊紧贴他胸膛肌理处,满心怜惜:“对不起,我脾气不好,不该对你发火。”
与她怒火中的黑眼睛相溶一秒钟,宋校眸底有落寞浮现,他什么都没有说,静静的从凯茵身边走开,像一缕尘埃一样悄无声息,也容易被人遗忘。
宋校微微扬起清越的额角,盈盈如玉的光泽沿着吊顶日光灯的弧度轻轻移动,往凯茵一俯身,冰凉的唇便轻柔的吻在了凯茵的脸颊上。
“知道了,先把头发吹干。”
结束后两人相拥而眠,身虚体乏,这一夜真是百般折腾。
他像14岁那年那般释然,轻轻摇动眼神,凯茵便莞尔了。
出来的,凯茵别开头,故意不搭理他,昂着下巴却已经闷不住心头的那股笑意,侧脸的笑弧已然扬的高高的了。
宋校忍俊不禁。
他翻了身就朝凯茵贴近,由后拥住她,右手穿进她的腋下罩在她胸前的兔子上,反复温柔的揉搓,爱不释手。
这种生活作息势必影响白天的正事。
“凯茵,你不喜欢我了吗?”
凯茵在床边慢慢坐下,心情却不是一般的沉重,她低着头看着黑色的被里,此刻所思所想的,都是宋校刚才委屈又心酸的眼神。
此刻他纯真的就像留着柔软刘海的大男孩,十分简单真挚的用水汪汪的秀眸凝望她,只字不语她却已经懂了。
在母亲与同班同学的父亲出轨时坚强的挺过三年初中生涯,然后远走他方,回去北京也选择了寄宿制高中,父亲的再娶再生都是对年少宋校的一种无形的巨大伤害,高中毕业后他进入了军校,四年后入伍,这么多年,她的老公可谓一直过着形影相吊的生活,没有人关心他,他也没有女朋友。
凯茵知道她刚才严厉的言辞一定伤害了向来心思细腻的宋校的心了,她后悔,她埋怨自己,然后紧紧拥着宋校的腰腹,站在他怀中高举目光安慰他,对他说许多遍“我爱你”。
宋校几乎不敢触碰凯茵的脸,只用虚拟的动作使凯茵跟随他的掌心抬起眼睛,他难过的蹙着水静的眉宇,即便一脸脏污,但是气质仍旧那般清秀干净,柔软的羽睫专心致志的向下垂敛,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悲伤的俯视着怀里的女孩,一语不发,但他的难过心伤,任谁都能看的清楚。
他的柔软视线轻飘飘的垂在凯茵鸡蛋般柔滑的小脸蛋上,笑过就立刻离开,随意选一处空气投放无处安放的眼神。
宋校清润的额角贴在凯茵圆润的香肩之上,随着他沙哑的呢喃着他给她的爱称后,他也往她圆润的肩膀上轻轻吻了一口,然后循着那条路线往下,流连忘返的竟然将她一整个圆润的小白膀子全都亲过了一遍。
拉他重新站在浴室镜前为他吹拂黑发时,宋校白皙的瓜子脸微微泛绯,凯茵一边轻揉他碎发一边去镜中打量他,与他有些发红的眼球不期而遇时,不免失笑,问他:“你干什么?鬼鬼祟祟好久了。”
宋校放了她之后她连往常必定要下床清洗的步骤都全数省去了,翻了身直接睡着了。
宋校靠在床右边的位置上,凯茵喜爱左边,所以左边是她的地盘,宋校从来不占。
“凯茵……”
脚步快速走到宋校身边,脚步的主人愤恨的蹲下去,把宋校未脱的黑色皮鞋强行脱下,然后逮着他脚踝把他的长足泄愤似的塞进黑色拖里面,站起身便仰头怒视着宋校喝斥:“还愣着干什么?洗澡!”
凯茵替他拉上磨砂玻璃时探了个小脑袋,对准他幽深宁静的浅笑眼眸灿然一笑,笑过才将磨砂玻璃全体关牢,宋校模糊不清的修长身影在浴室的玻璃上慢动作摇曳。
凯茵的心……很疼。
“对不起对不起,宋校,你别要多想,我没有怪你。”
“接电.话,宋校,你的电.话。”
静如尘埃的宋校慢慢从墙上拿开修长手臂,五根冰凉长指哀伤的往掌心内蜷缩,继而他抿着唇瓣从鞋尖抬头,沉默无声的灰眸静静的垂向凯茵。
天要亮了。
凯茵充满好奇的歪着脑袋半笑一般看着镜中的他,手肘戳在腰上,手上举着吹风机,那姿势宛如对他哭笑不得。
高举吹风机的凯茵挑起大眼睛朝镜中注视,不言不语,但以笑示他,他也笑了。
大眼睛又一次向上看了一遍,宋校纯真稚嫩的仍旧靠着床头放空视线,凯茵嗔怒的拽了拽被头以引起他的注意:“要那个就赶快,我有点困了。”
凯茵开始洗澡。
宋校灰眸中的落寞染了水星,沾在柔软睫毛上了,湿润清透的与下眼睑相贴,五官分外纯真稚嫩,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男孩。
但是她扬起最为甜美动人的微笑,朝宋校贴去,站在他面前举手拿走他长指中的巾,温柔轻语:“老公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