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茵攥着窗帘,鼻头吸了又吸,她掉头就往床上爬,随便穿上外套偷偷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在凌晨一点多的黑暗宁静家中偷来一把雨伞,然后吊着脊背提着一口凉气偷偷溜出了家门。
从楼道里冲出来的凯茵看见了雨中的宋校是何等颓废的表情歧。
他瘫软无力的坐在车头上,一条长腿踩着前车轮胎,一条长腿撑着地面,下身的黑色西裤上身的黑色夹克和夹克里的黑色v领毛衣已经湿了个尽。
一身黑装黑的快要在夜色下找不到他的人了,只有他细腻纤长的颈项白的耀眼,颈中还挂着一枚湿漉漉的红绳观音。
帽檐积满了水,滴答滴答的往他身上掉下来,帽檐下的颓废容颜无气无血,苍白异常,嘴巴里叼了一截烟,烟头的火星早就被雨水浇灭,可是他还在无知无觉的叼着。
凯茵迎面走出楼道,撑开雨伞的时候宋校落满雨水的睫毛寥落的缓缓抬了一些角度,但他看见楼道中出来的人时水眉激起了特别浓郁的惊诧,双目发烫的看着凯茵,修长而湿漉的身体已经下意识站起来了。
凯茵走来便瞪着怒气冲天的眼睛:“你疯啦!”
尖叫后又四下张望张望,这个夜深人静的凌晨时分,哪里能够这样大声喧哗呢。
凯茵强忍着怒火,压低嗓门对宋校厉喝:“快回家!别呆在我家楼下!”
他软濡的睫毛在雨中颤颤抖动,目光几乎有些孱弱的带着淡淡苦笑凝着凯茵,他站起了的身体又颓废的坐回车头,无力的低垂着额,两根长指取下叼在嘴边已经湿了的香烟骜。
那扇厚重的黑色防盗门自外打开时,夜间沁骨的凉意嗖嗖的扑面而来,小唐一面哆嗦一面恭敬的唤着进来的人:“宋先生。”
他的颈又细又长,雪白通透,凯茵回头凝望他颈项中的红绳观音,听他濡濡低语:“凯茵,宋校他觉得唯一配不上你的地方,就是他的家庭很复杂,这一点,他也困惑,但是他无能为力。如果可以,宋校他也想立刻带你去北京生活,但是宋校会愧对九泉下的外公外婆。”
凯茵说完脑袋就垂落下来了,她神情分外低迷,抿着唇,身体发抖,很久都恢复不了平静。
“我跟林幼怡没有感情上的牵绊,等她再次找到她的伴侣,她会离开,她们不会影响我们,好吗凯茵?”
但走的前一秒,宋校突然轻轻的握起她腕子,语调低霾颓丧,细雨下软软的长睫倏尔一眨,让人忍不住心疼。
宋校便这样抱着她困着她,还要为她撑着一把小雨伞,带她走出小区,过了马路,从三中围墙边的那条巷子穿过,进了三中悄静无声的漆黑操场。
“喂!你带我去哪里?”
她走了。
凯茵扭动自己的手腕,真是倔的要命,宋校有些不耐烦,锁起濡濡的眉,一扭转,手臂绕到凯茵外侧,将她突然的夹到自己怀中来。
凯茵动来动去,他全然不管,用他坚硬有力的手臂夹住凯茵,把她困在自己怀中,修长的五指夺走她攥在手心里的雨伞,亲自为她撑着,他站在伞外,平静的让雨水继续淋透他。
“宋校,你到底带我去哪里?”
淅淅雨幕下宋校的容颜憔悴灰败,他没有对凯茵的讽刺做出回应,神思却微微离身,想起胡杨葬礼上,林幼怡把他叫到隐蔽地点然后说出“你是娉婷的爸爸吧”这句话时,有多么吓人。
凯茵撑着一把小雨伞瞪着雨中无力软笑的男人,要有多气就有多气,她简直没有办法形容当时叫宋校随性摆布的怒意,因为这是深夜,她没有办法和他大声的吵架。
凯茵被他夹在怀中,身体缩成一小团粉嫩的软肉,她的头搁在宋校起搏强有力的心跳之上,呼吸着他肉体间的湿冷雨气、烟味,和琥珀淡香。
她恼过他以后咬住了下唇,原地发疯似的转了一圈,然后指着宋校恼火的大叫:“宋校,你可真大方,连精子都送人,你真本事!”
凯茵又被他这幅消极待世的态度气到了,丢下一句“随你怎么样吧”转身就走,可是转身的那个刹那,腕子就叫宋校突然握住了。
宋校握住凯茵的手腕就头也不回的朝小区外面走了,凯茵被他扯着跟在身后,脚步拖拖拉拉,又时而撞上他坚硬的背。
宋校垂颈不语,夜下的表情渺如烟尘。
他不动,垂着颈开始低低的笑。
也许在别人眼中,她还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呢,如果没有她,宋校娶了林幼怡,他们一家三口等于阖家团圆,如果她选择和宋校结合,就等于拆散了娉婷的爸爸妈妈,这个想法很可笑,很不人道,但她知道,别人是会这样想她的。
“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