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刚用过午饭就在桌边吸烟,吸的家里云堆雾绕,也不说话,耷拉了眼皮满心都是心事。
薛玉珍拿着洗碗布突然站在厨房门口,对凯茵说:“咱们得罪了苏副市长,他跟政府高官都通了气,没人管你爸的事,你爸早上上班也给‘请’回来了,单位传他惹了大事,马上就要落马了。”
薛玉珍唉声叹气,说人就是这么势利。
凯茵去看老爸,老爸傻坐那儿,整个人像被抽了筋骨一样罗。
凯茵拿卫生巾去卫生间蹲马桶时薛玉珍自言自语道:“早死早超生,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过一天受罪一天,邢那斌调咱们档案也两三天了,怎么不见动静?”
向来性子憨厚的老爸拍桌而起,冲老妈发了通火:“你够了!让我安静安静行不行?”
停在卫生间门口的凯茵怆然的看着这一幕,老爸冲进卧室把门摔在墙上,老妈扔掉抹布坐下椅子哭……
这个家……就要垮了吗得?
她很安静的关上卫生间门,脱了裤子坐抽水马桶上忍痛。
每次例假都能疼的要死要活,流出来的全是血块,医生说她身体不好,正因为气血瘀堵才会流血块。
宋校清润而沉静的打断了她,他淡雅措辞:“我现在有事,不方便通话。”
自己家楼道被12名中国人民解放军列队围住,不许任何人靠近。
再往上踏去几级台阶,自己家大门前还驻守两名荷枪实弹的军人,凯茵吓懵了,闪电般转身,邦邦邦的往楼下跑。
她知道,完了,爸爸完了,爸爸真的出事了。
凯茵不知道这话谁对她说的,但一定是这12名军人当中一位,她吓傻了,脑子转不动,抱着包挂着眼泪就往旁边楼道闪。
就那么一个一闪而逝的角度,在那稀薄如雾的月光下头,凯茵却真的认出他来了——
“大妹,怎么在卫生间待这么长时间?”
很淡然脱俗的语气。
眯着吊瓶里的水,凯茵拨出了宋校的号码。
凯茵的心,一截一截凉了,凉……透了。
凯茵抱着包蹲地下去了,她害怕的瑟瑟发抖,望见面前这些拿枪的军人心就毛骨悚然。
凯茵把眼睛瞪大、瞪大、再瞪大,瞪到没法再大,她看见了那个被荷枪实弹的中国人名解放军严密保护的穿黑色羽绒袄的中等个头的中年男人。
凯茵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咬着嘴巴,紧紧闭着眼睛,因为她现在非常非常难受,心脏跳的非常非常难受。
吊完水痛经好了些,不想回家,害怕爸妈吵架。
三中围墙边有一条巷子,穿过那条巷子就到家了,进了小区,老旧楼房也就四幢,所以一眼就能看见依序停于自己家楼下的统一黑色私家车,共六辆,车牌号为同顺,每一辆车身处都有两名荷枪实弹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把守,这个夜晚古怪而狡猾的东风让小区里零零碎碎的住户皆涌在楼下,窃窃私语。
宋校回答:“没有关系。”
但凯茵却又凌乱了,因为刚才她分明听到老爸老妈那简直可以称得上恭敬的寒暄,不应该……
自己家的楼道从三楼往下,依次亮起感应灯,一楼的亮了,意味着这位来自北京的不速之客走出来了……
薛玉珍没陪她,但她拿了几百块钱给凯茵,叫她早去早回。
啪嗒……
往公车站步行的时候她想了很多,心里堵的慌,家里出了事,自己的婚姻没了,肚子还疼成这样……
凯茵恍若未闻,低头往上爬,站在三楼过道上的那两名军人均朝她看,面目森严,浑身凝聚着正义和力量。
凯茵懵了,这样客气周到礼貌,甚至可以称得上俯首帖耳,不应该是……要坐牢吧??
秦岭、芮芮……
吊水时她看着自己手机,还是想找宋校打听点老爸的事情,但又怕真是个大事,那她宁愿不知道,再过两天蒙昧的好日子。
这声音让蹲在地上的凯茵猛的抬起头,然后传来几乎寒颤的相送声,老爸老妈的……
矗立车前的12名中国人民解放军都在看她,各人都是诧异不解的神色,但不管蹲在地上的凯茵如何和电.话中的人大哭,他们依旧面目森严的昂首而立。
薛玉珍是知道自己女儿痛经的,带凯茵看过中医也看过西医,效果不大,曾经还有在一个门诊室看病的女人告诉凯茵,痛经这毛病生了孩子就能治好,当时薛玉珍就在凯茵身边。
凯茵仰头看自己卧室那扇小窗,没灯,但三楼过道上又有两名荷枪实弹的中国人
负面情绪一来就让人联想更多,心情更加灰暗,她走啊走,心里特别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