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哪儿来的自信!◎
这些时日, 宁荞和江珩的感情虽不算进展得浓烈火热,可慢慢地,她早就已经习惯, 甚至慢慢依赖他。
记忆中第一次见面, 她在心就起了波澜,只是因为被原剧情的发展吓退,才一直没有好好面对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后来的相处,并不多。仔细回想, 那还都是江营长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其实早在他第一次出任务,宁荞一遍又一遍盯着日历, 算着他回来的日期时开始, 小小的情愫就已经再次悄然冒头。
那天在安城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额间。
到晚上回家, 她的思绪时常飘走,就连和母亲说话都显得心不在焉。常芳泽说,看着他们小俩口的感情这么好,她就放心了。宁荞想,他们小俩口的感情好吗?理智与心中的情感一同告诉她,和他在一起,无数个怀抱着期待又有些忐忑的瞬间, 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江珩的卧室在二楼,刚搬进军区大院时,他原本是在一楼随便挑了个房间住, 回家时直接进屋也方便。后来弟弟妹妹们来了, 每天吵得天翻地覆, 江珩才索性搬到二楼唯一的房间, 关起房门, 将一切吵吵闹闹的动静隔绝在门外。
现在,他也关上卧室的房门。
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俩,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宁荞盘着腿坐在床上,嘴角很勉强地扬起。
江珩告诉她,被单是新换的,很干净。
“我、我早上就在露台看见晒的新被单了。”宁荞说。
这屋子很大,比弟弟妹妹的房间要大很多。
除了床和床边的柜子之外,还有一张很大的书桌,不过江珩平时大多数时候留在书房,这书桌是不用的。
即便不用,也没有积灰,江珩将书桌抽屉里一些细碎的物品腾干净,告诉她,如果嫌楼下仨孩子吵,可以来这里办在单位里没做完的工作。
他已经知道宁荞成为副园长的事。
整个大院里的人都听说了这件事,口口相传时都是感慨的语气,也有人说酸话的,认为宁荞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天上掉下个馅饼让她找到工作还不止,现在天上掉的馅饼更大了,直接掉下个“副园长”的头衔。
江珩并不认为只是运气。
这段时间,宁荞对托儿班里孩子们的上心是一家人都看得见的。就连弟弟妹妹们都小声抱怨,说小嫂子工作的时候好认真,都不陪他们玩了。
其实不管做什么工作,只要将全部心思精力放在上面,都会累。江珩也考虑过她的身体是否吃得消,但回忆起上辈子宁荞孤零零坐在小院等待一家子人回来的背影,他将一切希望她好好休息的念头打消。这一世的宁荞,有了因热爱而愿意为之付出的事业,他为她而骄傲。
此时的江珩,在床边站了好久。
宁荞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该不该邀请他。
江珩看着她为难的神色,眼底染了笑意。
其实上辈子的她,并不像现在这样害羞。
“是不太愿意吗?”江珩问。
宁荞抿了抿嘴角,脸颊鼓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为什么会同意?”他觉得好笑,又想逗她。
“再拒绝,就不太礼貌了吧……”宁荞说。
江珩唇角扬起的弧度更深,熄灭了灯:“休息吧。”
屋子里的灯光被熄灭了,就只剩洒进窗子隐隐的月光。
无所遁形的感觉随之消失,宁荞不怕自己不太自然的小表情被捕捉,钻进被窝里。
江营长卧室里的床,更大,还有点软。
被子也软乎乎的,透着被阳光照耀过的香气。
累了一天,躺进被窝里的宁荞一沾着枕头,就觉得困意来袭。
可脑子还是不停地转,转到江珩站在床边拿起枕头的那一瞬。
宁荞的眼睛亮了。
江营长准备打地铺吗?
江珩将枕头拿起,重新整理了一下枕头套,重新放下。
一抬眸,看见月光照耀下的媳妇,眼睛亮得像星星。
江营长:?
她在开心什么?
他掀开被子。
宁荞轻轻叹气,将被子裹得紧紧的。
这一宿,是宁荞在婚后第一次回到属于女主人的房间休息。
可对于江营长来说,却是久别重逢。
耳畔传来轻而有规律的呼吸声时,是她装睡的前兆。
江珩掀开她的被子。
宁荞顿时如临大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江珩对上她清澈的双眸。
他们离得太近,他能看见宁荞雪白小脸上透出浅浅的粉。
她怯生生地看他,眼睛湿漉漉的,连睫毛都在轻轻颤动。
江珩解释:“我是怕你热……”
宁荞的嘴角,委屈下弯。
确实好热。
“我去开窗。”江珩温声道,“睡吧。”
宁荞眨了眨眼:“可以睡了?”
“你以为呢?”
宁荞立马把头摇成拨浪鼓:“我没以为!”
江珩失笑,轻轻揉了一下她头顶柔顺的发丝。
宁荞做好心理准备,可这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江营长身边,如往常的任何时刻一样,安全感逐渐累积,害羞是有的,但并不害怕。她悄悄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舒展,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夜深了。
原本很大的床,如今留给他的,就只剩下窄窄一小条的空间。
他媳妇的睡相一向不太老实。
江珩已经分不清,是夏日燥热,还是他的心燥热。
可现在媳妇就在他身边,他再也不必像之前那样,无数个深夜被前世她死在自己怀里的一幕惊醒。
兜兜转转,终于回到最初。
宁荞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早,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唤醒。
转头看见江珩就睡在自己身旁时,她揉了揉眼睛,在迷迷糊糊之间彻底清醒。
母亲总说她哥缺心眼,其实她也有点吧?
宁荞看着江珩的脸。
他的眉毛很浓,五官轮廓是深邃的,但棱角分明的这张脸,因此时他闭着眼,收敛了平日里锐利的锋芒。
宁荞发现,江果果高挺漂亮的鼻梁是随了她哥哥。但是果果的鼻尖翘翘的,他的不会。
还有睫毛,很长,阴影投在眼底。她伸手想要轻触,可刚一抬手,就被大掌牢牢握住。
江珩是军人,即便在睡梦中仍是戒备的。
他握紧她的手,抬起眼时,看见一张软糯的小脸,还有因“礼貌”,而微微翘起的嘴角。
江珩睡意朦胧,将她纳入怀里。
热是热了点,可这清冽如花香的气息,却能让他安睡。
被紧紧搂住的宁荞,躲都躲不开。
但也没有认真躲。
在这一刻,清醒的只有她。
但好在只有她清醒,才不会让江营长发现,自己的心脏噗噗跳,快要跳出嗓子眼。
宁荞在心底默默给自己打气。
都已经结婚七个多月了,可不能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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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果果小同志的心中,只有幽怨。
她还这么小,不能和小嫂子一起睡,大哥反而可以,一点都不公平。
早上看着哥哥和小嫂子一起从二楼卧室出来时,她皱着鼻子挥挥拳头,狠狠咬了一口大白馒头。
她哥半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尤其是在她气呼呼抱怨时,特别心安理得,喝了一杯水之后才开口。
“前天晚上就要搬的,为了顾及你的感受,才晚了一天。”
江果果整个人更加气鼓鼓的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人还怪好的呢!”
江源挠了挠头。
妹妹刚才还在私底下暗戳戳骂大哥来着,现在怎么又夸他人好了?
宁荞被江果果逗乐了。
这小丫头的脑瓜子,实在是转得很快。
他点了点头,给宁荞盛了碗粥。
清晨的拥抱,仿佛能给人满满的能量,江营长现在甚至能直接上战场,打退一众敌军。
早饭后,一家子人出门。
江果果是先背上书包出家门的,在自家小院碰见大毛和茹茹,转身想走来着。
可大毛喊道:“你不是说让你家大人去沪市买泡泡糖吗?去了吗?”
江果果扬起下巴,嘴硬道:“我又不想吃了。”
“吹牛吹牛。”茹茹刮了刮自己的脸颊,“吹牛大王!”
两个孩子刚说着话,忽然瞄见爸爸出来了。
他们立马住嘴,乖巧地蹲在小院里玩耍。
江果果跑到他们身边,小声道:“你们再说我吹牛,我就告诉你们爸爸!”
大毛和茹茹顿时一脸惊恐。
昨天晚上爸爸就提醒过,在大院里不能胡闹,不能欺负人。如果江果果去告状,他们肯定要挨打的。
“我真的会告诉你们爸爸的哦!”江果果一本正经。
大毛和茹茹都是牛脾气,很犟,嘴上是不会求饶的。只不过飘忽不定的眼神,早就已经出卖了他俩。
江果果眯起眼睛,很嘚瑟,一不小心,就抓到两个熊孩子的弱点。
她果然很聪明,毕竟,是考全班第八的孩子啊!
而且这学期,也许还能考第五呢。
江果果冲着大毛和茹茹显摆了一会儿。说的都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题,让她学会低调和谦虚,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么大的孩子了,居然不上学。”江果果学着茹茹的动作,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脸颊,“文盲。”
大毛和茹茹脸色很臭。
转头回屋,跑到厨房找到邱慧心。
小丫正在帮邱慧心一起做家务,转头看见气势汹汹的哥哥姐姐,往后缩了缩。
“我们不上学了吗?”
“你不给我们报名上学?”
邱慧心忙说道:“大毛接下来要上小学二年级,爸爸已经帮你报名了。因为小学很快就要放暑假了,等九月份才开学,所以你得再等等。”
“我呢?”茹茹皱眉。
“你还没到上小学的年纪,爸爸说先去问问学校的招生办。”
茹茹不悦道:“我都已经七岁了!”
“七岁还差几个月,也就是才六岁多,不知道军区小学卡得严不严。”邱慧心诚惶诚恐,“你们爸爸已经去问了,很快就有结果。”
“别跟她说了,我们直接去问爸爸。”大毛拽着茹茹的手往外走,出厨房之前还回头瞪了邱慧心一眼,“后妈就是后妈,才不会对前妻的孩子好!”
邱慧心没出声,忍了下来。
结婚到现在,这不是她第一次忍耐。
“妈……”小丫扯扯她的衣角。
“嘘。”邱慧心在唇边比了个手势,“你自己去玩吧。”
此时院子里,汪刚毅在门口碰见江营长,便提出要和他一起回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