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卢舟正牵着卢锐带着腊月在厨房收拾东西,听见开门声,齐刷刷从厨房跑出来。
腊月:“哥哥!”
卢栩快步走过去将腊月提溜起来在院子里转圈圈,惹得腊月哈哈大笑。
“好晕哦!”
卢栩放下腊月,又将卢舟提溜起来更快地转圈圈。
卢舟猝不及防,害怕地死死抓住卢栩胳膊,生怕被人来疯的哥哥扔出去。
卢栩有用不完的劲儿,放下懵逼腿软的卢舟,又举起闹着要玩的卢锐举高高。
家里笑作一团,元蔓娘从三奶奶家买了只老母鸡回来。
“鸡!”腊月仰头问,“要养么?”
“不养,炖了吃!”卢栩指挥卢舟烧水,挽袖子杀鱼,剁肉。
卢栩洗干净鱼鳔扔给卢锐踩着玩,卢锐故意踩个边又挪开,踢远再追再踩,小猫玩球似的满院子撒欢。
腊月跑来跑去递剪子,扫垃圾,眼睛都要花了,有鱼,有肉,还有鸡,该吃哪个?
“哥哥今天过年么?”她短短的记忆里,只有过年才能吃这么多肉!
卢栩豪言壮语,拿着菜刀挥斥方遒:“不过年也吃肉!咱们家不欠债了,哥哥有钱了,以后想吃肉就吃肉!”
全家人在厨房忙得团团转,卢舟添完柴又提着小桶一趟一趟提水,腊月剥蒜剥葱,卢锐啃着块散碎的绿豆糕在他们脚边打转。
天不黑,卢家的厨房炊烟燃起,飘出阵阵香味儿。
炖鸡、炒排骨、红烧鱼、红烧肉……
没一个人觉得浪费,三个小的坐在厨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红彤彤的炉火,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鸡,卢栩翻炒着染了糖色,油亮发红的红烧肉,深口的大海碗里盛好了新出锅的炒排骨,红辣椒散发着呛人又诱人的香味,最大的盘子里装着一条红烧鲤鱼。
元蔓娘拿来方口提篮,将刚蒸好的米饭盛入碗中装入篮里,隔一层,再放排骨,红烧鱼。
卢栩将红烧肉盛到盘子里,最后捞出整只的鸡。
饭菜连同七块点心,装了两篮子,卢栩拎着走在前面,卢舟跟在他后面提着香烛纸钱和酒,元蔓娘抱着卢锐牵着腊月走在最后,全家一个不少一起爬上山坡,赶在天黑前,到卢家祖坟,卢吉和卢栩卢舟母亲坟前祭拜。
从山上下来,天色已暗,卢栩点了灯摆上一桌的菜。
全家欢欢喜喜的吃,比过年还丰盛。吃着吃着,期间不知是谁先哭起来,卢栩开了酒,喝得人轻飘飘的,只记得元蔓娘无声地掉眼泪,后来放声大哭了一场。
卢栩醉了,酒肆掌柜送的酒不错,入口绵软,甜丝丝的,有股果香,不上头还助眠,卢栩一觉睡醒已经日上三竿。
他被日光照醒,不知今夕何夕地爬起来吃了饭,消消食又早早睡了,一连睡了三天。
三天里,卢栩哪也没去,每天在家醒了吃,吃完睡,好像要把近两个月缺的觉都补回来。
家里静悄悄的,卢舟和腊月轻生低语,连卢锐都被元蔓娘带到外面玩。
颜母和三奶奶都禁不住问起来,“栩娃不是病了吧?”
她们还记得卢栩上次一病不起,一病就是好些天。
元蔓娘摇头,这次她没了上次的慌张,平静地做着绣活,给卢栩缝鞋补衣裳,两个月不到,卢栩已经磨破了五双鞋,“没生病,就是累了,睡饱了睡够了才能补回来。”
卢栩一觉睡得无比香甜,睁开眼浑身骨头都发软。上次睡懒觉,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伸着懒腰出来,家里关着门,人都出去了,听不见一点动静,卢栩爬起来到厨房盛了碗清水喝干净,又啃了半块豆沙包,抹抹嘴上了山。
还是他一个人,还是那座山坡。
小山坡上野草更旺盛了些,远处的山比上次绿得更深了些。
卢栩大口深呼吸,无比地畅快,一口气跑到山顶,此时再看,只觉得风也温柔,云也可爱,连看不到尽头的山路都顺眼起来。
他撒鸭子跑一会儿,蹦蹦跳跳活动好筋骨,双臂一摊躺在山坡上发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挺好!
好一会儿,依旧是颜君齐寻上来。
“我到你家看你,见你不在,猜你在这里。”
“我没事,就是来看看!”卢栩咬着根狗尾巴草,浑身都散发着慵懒,“我觉得,我好像走了好远好远的路。”
颜君齐同他一起眺望远处的山路,窄窄的山路伸向绵延不绝的山里,蜿蜒如线,彼时在这里,他们还看不到脚下有路,回过神,已经恍如隔世。
颜君齐感叹:“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