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印背对着桑棘以及他的两位同僚,缓缓朝谢韫走过去。
行至谢韫跟前,他非常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下意识的弯腰,脸上挂着与这张脸极不适配的温和笑容,小心的套着近乎道:“贤侄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谢韫道:“确有一事需要麻烦桑大人。”
桑印不由站直身体。
这哪里是请求,这是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上一次在刑部的事还是他自告奋勇才得到接触谢韫的机会,结果这人油盐不进,没能勾搭成功。
而现在,这个冷脸大冰块居然主动来找他。
桑印如临大敌,心道这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必须给他办好。
今天这个大腿他是抱定了。
他一脸严肃道:“贤侄请说。”
那枚小小的珍珠耳饰被谢韫捏在指间,谢韫仍旧记得她戴着它的模样,晃晃荡荡的耀武扬威,圆润柔和的珍珠会衬的那点耳垂尤为软嫩细腻。
看来,她心中定然也是知道自己有此优势,这才故意将之落下。
谢韫伸出手,小小的耳饰悬空:“劳烦桑大人将此物还给令嫒。”
桑印一时还未曾反应过来。
他看了看这耳坠,又看看谢韫:“……啊?”
他脑子稍有些转不过来,怀疑道:“贤侄说的是……”
“桑窈。”谢韫替他补充完整。
……
他女儿是叫桑窈吧,他没记错吧。
桑印颤颤的伸手,接过那枚小小的珍珠耳饰。
眼熟,确实眼熟。
这耳饰他确实见他家窈窈带过。
“多谢桑大人了。”
桑印连忙道:“不谢不谢。”
谢韫微微一颔首,不再多说,阔步离去。
雨后空气分外清新。
桑印摊开掌心,小巧的珍珠耳饰静静的躺在上面。
这还的若是本书或是什么旁的,他都不会如此愣神,可还的是个耳坠。
倘若换个人,他现在的思路一定无比顺畅。
这还用想?
定然是他的宝贝女儿聪明绝顶,高瞻远瞩勾搭上了这位年轻权臣,令他神魂颠倒。以至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耳饰,都要特地还回来。
可当这当事人换成了不近人情的谢韫和他那花瓶小笨蛋女儿,他的思路就停滞了。
什么意思?
他试图寻找一些正经的理由解释这个场面。
寻找失败。
所以,谢韫竟然能被勾搭成功?
谢韫居然是被他那小女儿勾搭成功了?!
……大智若愚啊。
古人诚不欺我。
他将那枚小小珍珠珍而重之揣在怀里,双手负在身后,威风凛凛的走了回去。
同僚连忙问:“谢通正同你说了什么?”
桑印肃着张脸,一本正经的道:“还能是什么,也就问问我这几日如何。”
同僚又羡慕道:“看来谢通正对你确是另眼相看啊。”
桑印叹了口气。
同僚又道:“清知这是有什么烦心事?”
桑印面不改色的道:“实不相瞒,谢韫对我家那小女儿颇有几分意思。”
这么离谱的话他也能说的出来?
同僚面色僵硬,艰难维持笑意。
桑印继续叹气,看起来颇为忧心:“权势不权势的,根本无所谓。我这个做父亲的,只是希望她能嫁与个令她心悦的如意郎君。”
当夜,桑印才从宫中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让桑窈来了书房。
木门啪的阖上,桑窈忐忑的站在书案前,不知道自己最近又犯了什么错。
她小心翼翼的询问:“爹,有什么事吗?”
桑印面色凝重的扣了扣桌面,“看看,这是你的吗?”
桑窈上前一步,看了过去。
漆红的桌面上,一枚珍珠耳坠被放置在上面。
她道:“是我的,怎么了吗?”
她今天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耳坠掉了一只,那时她就猜想可能是掉在了谢韫的马车上,或是当初停车的那一块。
她下午还特地派了小厮去找,没找到。
看来应当是她爹从那路过给捡着了。
桑印的心终于落在实处,他默默拿起手边的瓷杯,抿了口热茶,叹道:“窈窈,以前是爹误会你了。”
“原来你只是不显山露水罢了。”
他啧啧赞叹两声,道:“干得好,干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