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他家主子也有铁树开花的一天。
作为谢氏嫡长子的贴身侍从,净敛自然有着极高素养,即便内心已经惊涛骇浪,面上仍旧波澜不惊。
他面色温润,趋步上前,站在了谢韫面前,恭敬汇报道:“公子,五殿下已经离开了。”
桑窈就站在谢韫身侧,少女正弯着腰拍着裙摆上的灰尘,她每动作一下,身上那种似有若无的熟悉浅香就会飘荡过来,让他又想起方才来。
谢韫蹙着眉,越来越烦。
“别动了。”他低声命令。
桑窈动作顿了顿,是在跟她说话吗?
她迷惑抬头,对上男人不耐的目光,原来真的是在跟她说话。
她不满意,小脸一垮,“为什么?”
但此刻桑窈冷静了几分,心中对谢韫的敬畏又占了上风,暂且盖过了被捏屁股的愤怒,她不能再像方才一般对着这位大佛指着骂了。
况且对着谢韫这张生人勿近的冷脸,她真的很难代入这人偷偷爱慕自己,她一看见他就不由心生畏惧,满脑子都是不能得罪,爹爹还要抱他大腿。
所以才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语气有点重,又默默站直身体,小声补了一句:“不动就不动。”
但那阵清香仍旧挥之不去。
谢韫的手肘撑在桌角,强行压下心中的烦躁。
桑窈直愣愣的站了半天,房内都寂静一片无人出声,她忍不住偷偷侧头看向谢韫。
结果正好对上男人审视的目光。
桑窈吓得一下缩回目光,他怎么也在偷看她!
净敛站在旁边,目光在主子和桑窈之间来回转悠,欣慰的想,你俩在这眉目传情什么呢?
隔了半晌,谢韫终于开口道:“是你父亲让你过来的?”
实话说,谢韫的确不太相信桑窈来这只是巧合,如若是旁人,他完全可以断定此人是故意为之,方才不过是她自导自演的小把戏。
只是如今看着面前这个小心思全写在脸上的少女,他怎么也没法说服自己这位呆头呆脑的苹果姑娘有这种缜密的心思。
桑窈啊了一声,谢韫问的不清不楚的,她估摸着回答道:“……来千岁宴吗?是我姐姐让我来的。”
罢了,也不必再问下去了。
谢韫没搭理她。
净敛见气氛沉默,适时开口,询问道:“桑姑娘突然到访,是有何事?”
桑窈不敢说自己方才看见了多么颠覆性的一幕,心虚的低着头:“没什么事……”
谢韫:“所以你刚才是觉得翻窗好玩?”
当然不是啊,她又不是小孩。
她否认道:“我没有。”
她又小小的哼了一声,嘟囔道:“……我哪里知道你会在里面,早知道不往这个方向跑了,你想见我我还不乐意见你呢。”
谢韫闭了闭眼,不想知道她在念叨些什么,今天绝对是他跟女人说话最多的一天。
他直接道:“闭嘴。”
“……”桑窈闭了嘴,
他好凶。
他真的太讨厌了。
桑窈捏紧手里的赤玉,扫了一眼静静坐在那的男人,心里默默想,就这种男人,谁以后若是跟他成亲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
就这他还暗暗爱慕她?
还好他没说出来,如果他说出来她一定狠狠狠狠拒绝他!
桑窈生气了。
她憋了半天,决定发个脾气让谢韫后悔去吧。
她遂而小小的哼了一声,继而赌气道:“那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谢韫应答,她就提着裙摆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房内寂静下来。
谢韫总算觉得自在了一点,他站起身来,淡淡道:“回府。”
净敛跟在谢韫身后,他提醒道:“主子,桑姑娘看起来似乎生气了。”
谢韫:“哦,跟我有什么关系?”
净敛不吭声了。
他冷漠的想,他家主子这辈子要孤独终老了,是他自找的,谁都别可怜他。
两人一同走出房门,林间郁郁葱葱,鲜有人至。
然而不远处,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桑窈正提着裙摆往回走。
主仆俩看过去,不约而同停住脚步。
没过一会,方才气势汹汹走出门的藕粉色身影又停在了两人面前。
去而复返的少女微微喘着气,雪白的脸蛋上透着点薄红,搭在肩上的披帛也已经垂至手臂,目光有几分闪躲。
气氛多少有几分尴尬,桑窈压下窘迫,故作镇定的问:“出……出宫的路,是哪一条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