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月吐出一口气,从皇城快马加鞭过来,他风.尘仆仆、疲惫不堪,但李钰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
年少的感情犹如蚕抽丝,伤神拨筋。
梵月悲伤且惆怅的看了李钰。
话到嘴边。
“你……”
偏偏这时候,床上的江玉笯轻轻咳嗽起来,李钰看也没看梵月一眼,直奔过去。
“感觉怎么样?疼吗?”
江玉笯虚虚弱弱的抬起眼。
眼瞳里的朦胧感来自于刚睡醒的困倦。
江玉笯:“好疼。”
李钰听见他喊疼,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手足无措的安慰,一遍又一遍安慰他。
梵月看到这一幕,心里刀绞。
等到后来李钰再问他,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说不出来了。
也不用再说了。
梵月把昔日定情的玉佩扔进湖里,才惊觉这里开遍了娇气的木芙蓉。
梵月和李钰都不喜欢这种花,年幼时曾经吐槽过这种花娇气糜艳,可只是因为江玉笯喜欢,这里便遍地是芙蓉。
之后梵月与李钰离心离德,却仍旧尽力医治江玉笯。
中途三皇子欲杀太子。
太子难活,将江玉笯拜托给梵月。
然就在此时,皇帝驾崩,太子决定造反。
原以为新帝会是三皇子,没想到皇帝死前诛杀三皇子,传位给四皇子,朝堂震惊。
江玉笯跟着梵月走了一路,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四皇子这里。
如今他已经不是四皇子了,他是新帝。
被送到新帝这里的时候,江玉笯还在沉睡。
新帝扼住他的脆弱的咽喉,感受着手底下经脉的跳动。
“小废物。”新帝对他突生怜爱,轻轻笑了起来,“四皇子的床你爬过,现在连皇帝的龙床也不放过。”
当然没有给太多直白的画面,只是拍了林羡鱼睡在锦绸里的镜头。
林羡鱼:谢谢,睡得很香。
之后太子带队一路杀入皇城。
梵月这才意识到自己把江玉笯送进了狼窝,于是他以看病为借口,接出了江玉笯,并且让他回去找太子。
彼时已经到了冬天。
皇城下起了大雪。江玉笯是个南方水秀之地长大的孩子,不常见到雪,所以每次见到雪,他都特别高兴。
这次也一样,只是不知道是快要见到太子而高兴,还是看到雪高兴,但总归是高兴的。
只是他还没有走出皇城,便听到背后恶鬼般的声音。
“小玉儿,回来。”
新帝竟然带队追来!
江玉笯匆匆回头,看到男人沉着脸,脸色如墨。
宋启明这演技,给林羡鱼震惊到了。
这架势活像是老婆跟人跑了,都不像是演出来的。
宋启明入戏太深,他真感觉“老婆跟人跑了”。
新帝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但他一想到林羡鱼要跟洛云郅跑了,他整个人都裂了,还有点绿。
这种念头,让他面容阴沉且扭曲,甚至一度忘记自己在拍戏。
明明气得要死,可脸上却露出了变态的笑容:“你身上蛊毒还没解,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去找野男人?你寄往南方的信,被我截下来了,他等不到你。他会死在这里,你们都不能回去!”
江玉笯回头,狠狠瞪他一眼。
那一刻,他穿着朴素的衣衫,明明脸色苍白瘦削。
但宋启明却感觉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骄纵、野蛮,像烂漫的芙蓉牡丹。
江玉笯微微抬头,眼尾是蛊毒蔓延开来的靡丽,又蛊又勾人。
江玉笯笑:“吾乃当朝太子妃,你什么档次,也配跟我说话!”
“江玉笯,别惹我生气!”
宋启明倒吸一口气,他搭起箭,对准江玉笯。
“跟我回去,或者死在这里。”
江玉笯直接转头,不留给他一个眼神。
他的脊背轻松且高傲,他是自由的,他和太子约好了,等一切结束,就去江南看看。
那时候能正好赶上早春,到处都会开满羊蹄花。
咻——
只可
可能来不及了。
新帝匆匆回头,眼瞳欲裂。
“江玉笯!妈的,谁放的箭!”
林羡鱼做作的倒地,眼底流下感动的泪水。
下班,万岁!宋启明从马上跳下来,奔向林羡鱼,满脸都是眼泪。
“江玉笯!江玉笯!来人!快来人啊!”
旁边的侍从拱手:“陛下,您是皇帝。”
皇帝。
是枷锁。
是这座宫墙里唯一的孤魂。
“卡!”导演喊停,但是宋启明哭着停不下来,他抱着林羡鱼,仿佛要把人揉进骨血里。
宋启明呜呜呜哭着:“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死好吗?求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这样对待我!”
一部好剧,从来都不只是给观众看的。
剧作被演员成就,也会反过来养成演员。
有人说,演戏的人通过演绎补全空缺的魂魄,现在宋启明明白了。
他从头到尾都是个卑劣的人。
他想过对林羡鱼做很多事情,就像是四皇子那样,把他关起来,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可是四皇子永远失去了江玉笯。
但宋启明不想失去林羡鱼。
宋启明不想失去林羡鱼。
鱼鱼。
我得不到的鱼鱼。
宋启明轻轻哭泣。
怎么办啊,真的好喜欢鱼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