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执陌低头,用额头撞了撞简安眠的额头,咬着牙齿低沉道:“小坏蛋,把宴先生想的这么坏啊?嗯?我就是自己饿着,也不能饿着我们家娇气的小朋友啊。”
“对不起,宴先生,”简安眠连忙从纸袋里拿出一根串串,递到宴执陌嘴边,“您吃!”
宴执陌故意板着脸:“你以为你喂我一口,我就能原谅你了?”
简安眠呆呆的:“那该怎么办啊?”
宴执陌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吧,我还真就原谅你了。”
他张嘴咬了一口,推还给简安眠:“好了,剩下的眠眠自己吃吧。”
简安眠顿了一下,红着脸把竹签上剩下的肉吃掉了。
宴执陌嘴角轻微地翘起来,把小朋友手里的纸袋拿过来:“你要吃什么?我帮你拿。”
简安眠忽然想起来,男人也没有吃完饭呢,抬头问道:“宴先生,您不吃晚饭吗?”
宴执陌随意道:“没关系,我一会儿随便买点吃的就行。”
简安眠咬着嘴唇,纠结地看了一眼男人怀里沉甸甸的纸袋:“要不然,我们一起吃吧。”
宴执陌故作思考:“可是这些东西每样只有一份,要是我吃了,你就是尝不到了。”
他拿起一块小蛋糕:“要不这样,每样东西都我吃一半,你吃一半,我们分着吃完吧。”
简安眠:“……”
怎么有种上当的感觉?
还没等简安眠想明白哪里不对劲,男人已经举着小蛋糕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简安眠习惯性地张嘴咬了一口,宴执陌也收回了手,照着简安眠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再次递到简安眠嘴边:“直接吃完。”
“……”简安眠红着脸,在男人的命令下,把剩下一点一口吃掉了。
直到简安眠和男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简安眠整个人已经红成了大番茄,才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反应过来——
等等,这么多东西,该不会原本就是两人份的吧?
啊啊啊,真讨厌!居然骗他吃他的口水!
男人实在是太坏了!!
简安眠扯着男人的袖子,抬起一双水润干净的眸子,轻声说:“宴先生,您要是想跟我分东西吃,直接说就好啦,不用这样的。”
宴执陌一愣,低头。
他看到少年浓密的睫毛轻颤,眼神害羞地飘到一旁,手指不自觉紧张地抠着他的袖口,嘴唇嗫嚅道:“我又不是不愿意……”
一瞬间,宴执陌真心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捡到这么大一个宝贝。
……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树上悬挂的彩灯也闪烁起了绚烂的光芒,草地上动物形状的小音响播放出优美的歌曲。
公园里有很多娱乐项目,都是一些很俗套的打气球、套圈、扔飞镖等。
刚才宴执陌有一句话说得不对,简安眠不是很少在晚上来公园,而是从来没有来过公园。
他上辈子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这辈子几乎所有出门的机会,都是男人给他的。
今晚也是他第一次来公园,这些对于一些小朋友来说,都可能已经烂俗的游戏,对于简安眠这位刚刚踏入新人生不到一年的小朋友来说,却新奇得紧。
宴执陌看出来了小朋友的好奇,带着简安眠把公园里所有的娱乐项目全都玩了一遍。
打枪的时候,简安眠是被宴执陌拥抱在怀里手把手打的,就像当初打高尔夫一样。
男人温热的嘴唇贴在他的耳侧,结实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着他小一号的手,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被男人性感的气息入侵了。
简安眠甚至能够听到,耳边传来了女生压抑的尖叫,这让他怎么可能把心思放在打枪啊!
最后也只射中了四个,获得了一枚钥匙扣。
不过玩这些游戏本就不是为了奖励,而是为了体验过程。
简安眠察觉到周围越来越多看向他和宴执陌的目光,还能听到小声的议论:
“那是小可爱和他的老公吗?”
“就是的吧!他们发型都还没变呢!”
“抱着打枪什么的也太甜了吧!果然直播的时候宴总还是收敛了,竟然没有把小可爱直接放在腿上抱在怀里!”
“宴总这是为了庆祝小可爱拿了冠军,所以陪小可爱出来看音乐喷泉吗?好宠啊!”
简安眠紧张地拽了一下宴执陌的袖子,不禁和男人更贴近了一点:“宴先生,好像有人认出我们来了。”
“没关系,我们又不是什么明星,我们逛我们的就好。”话虽这么说,但男人还是紧紧握住了简安眠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凌厉的眼神笔直射向周围一切目光。
那些原本好奇围观、甚至一度想跟上来的人一对上宴执陌冷冽的眼神,顿时被吓破了胆。
“卧槽,宴总眼神有杀气!跟面对小可爱时完全不一样啊艹!好恐怖!”
“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他们谈恋爱了?”
“快走快走,我感觉我们再不走,宴总直接就能用眼神杀死我们!”
周围原本逐渐喧哗的人群一下子散开了。
简安眠不禁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用充满崇拜的目光看向了宴执陌,捉着男人的手,小鸟般雀跃道:“宴先生,你好厉害啊!他们全都被你吓跑了!”
宴执陌逐渐在少年一声声夸赞中迷失自我,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屁股后面的尾巴都翘上天了:“眠眠不怕,有宴先生在,谁都不可能打扰到我们,眠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看了一眼时间,牵起小朋友的手:“喷泉马上就要开始了,走,我们现在过去。”
……
音乐喷泉设置在公园的广场中央,周围布满了争奇斗艳的花圃。
听说晨间喷泉时还会有彩虹,和五颜六色的花交织在一起,特别美。
喷泉8点准时开始,到8:30结束,整场表演将持续半个小时。
两人在过去的路上,就发现不少人正和他们一起前往同一个方向,等到了广场,喷泉前面已经密密麻麻站了不少人。
宴执陌靠自己强大的气场和鹤立鸡群的身高和体魄,硬生生牵着简安眠的手,带着他挤到了喷泉的最前排,然后将简安眠护在怀中,脑袋就慵懒地枕着的肩窝里。
简安眠知道他正处于人群的最前方,本来应该是最显眼的位置,但紧紧贴在他背后的男人就像一座发烫的火山,阻挡了身后一切密集的人群和骇人的目光,带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浑身的皮肤都被男人滚烫的身体热度烫得发起了烧,源源不断的灼烫体温透过轻薄的布料传递进简安眠体内的血液,伴随着心脏的击打传递到了他的四肢百骸,连指尖都轻颤着发烫。
他喜欢男人这样抱着他,好温暖。
8:00,音乐声响起。
第一首歌曲的旋律非常温柔,好像一朵纯白的花在风中轻轻摇曳,歌词仿佛梦境一般美好,是简安眠从来没有听过的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第一个音符响起的一瞬间,简安眠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crystals falling down, coming from the sky,1
水晶从天空静静滑落,1
they are shining brighter than light,1
它们比星光还要闪亮,1
……
it was too dark to reach your eyes,1
黑暗使我难以触碰到你的眼睛,1
no matter how i try,1
无论我怎样努力,1
……
but if your heart still beats out loud,1
但若你的心仍在跳动,1
ill find my way,1
我便会寻到我的道路。1
……
一束束晶莹剔透的水柱在彩灯的映衬下笔直地喷射出来,如一朵朵盛开的花般伴随着音乐的节奏上下翩跹,璀璨炫目的光芒闪耀,仿佛破碎的水晶从夜空中纷纷扬扬地坠落,比天上流淌的银河还要闪亮,好像用宇宙星河编织的一场梦境一般悄然划过简安眠的脑海。
用最温柔的力量,带来最触动人心的美丽。
简安眠静静地望着喷泉,而站在他身旁的宴执陌,则静静地注视着他。
“好美啊……”简安眠剔透漆黑的双瞳倒映着七彩的水光和灯光,好像有无数的小精灵在他眼里舞蹈,晶莹的泪光闪烁在他眼底,被他悄悄抹掉,好像抹掉了一朵白色的花朵。
“是啊,好美。”宴执陌望着简安眠,嘴角轻柔地挂着一抹笑,近乎耳语般低喃。
简安眠顿了顿,察觉到了什么,回头,对上了宴执陌一双深邃如夜空般的黑眸,里面的深情和柔软如水般流淌出来,顷刻间般浇灌了简安眠全身。
简安眠像是溺水一般,深陷在男人深深的目光里无法自拔。
他忽然感到好害羞,热度沿着他的脖子爬上了他薄薄的脸皮,心脏跳得好快,四肢都泛起了酥麻的感觉,让他紧张得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可是……他不想挪开视线。
他不想,离开男人的双眼。
……
white flowers grow, i read your tears,1
白花盛开,我读懂你的眼泪,1
within your silent fears,1
正藏在你沉默的恐惧中,1
……
soaking in the wind, chasing after sound,1
沐浴在风中,去追赶音迹,1
promise me, someday you’ll be fine,1
答应我,你总有一天会好起来。1
……
一颗水晶般破碎的心脏从夜空静静滑落,穿越时空,被一个男人温柔的大掌轻轻捧住了。
是谁在黑暗中因恐惧而沉默地哭泣。
是谁在努力触碰那白花盛开般的眼泪。
只要这颗心还在跳动,只要……这双眼睛还能闪烁星光,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眠眠……”
简安眠回头,疑惑地看向了男人。
宴执陌将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那只硬硬的小盒子。
他的心脏忽然急促跳动起来,他这辈子从未有过如此紧张的一刻,脑袋好像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手脚都仿佛不知道往哪里放。仿佛前面30年都白活了一般。
宴执陌指尖不停地摩挲着口袋里小盒子粗糙的表面,喉结紧促地上下滚动。
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深吸一口气,嗓音沙哑地开口:
“我……”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响起了一阵惊呼。
他们一起扭头看过去,发现有人在喷泉下面求婚了。
这几乎是每一场喷泉表演的必备节目。
总会有一些追求浪漫的小情侣,特意挑选音乐喷泉的时候,趁着气氛大好,当着所有人的面求婚。
喷泉前,男人单膝跪在地上,掌心举起一支红色的丝绒盒,朝着面前的女人,缓缓打开盒子的盖子,露出里面一枚小小的戒指。
女人惊讶地捂住了嘴,眼泪不由自主地流淌出来,哽咽地点头,说我愿意。
在一片欢呼声中,男人将戒指温柔的戴在了女人的无名指上,抱起女人原地转了一个圈。
两人在音乐喷泉前幸福地拥抱。
简安眠眼睛微微睁大,不自觉感慨道:“好浪漫啊……”
简安眠下意识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却发现宴执陌本就严肃的脸此时更阴恻恻了,下颌咬得死紧,黑沉沉的眼睛凶狠地盯着前面幸福地拥抱在一起的男女,一副他们欠了自己一亿块钱的模样。
简安眠忍不住担心地捏了一下男人的掌心,轻轻问道:“宴先生,您怎么了?”
宴执陌身体猛地一僵,缓缓扭头,眼神可怜兮兮的,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简安眠歪头:“宴先生?”
宴执陌恶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把原本快要拿出来的丝绒盒又放回了口袋里,从牙齿缝里痛苦地挤出三个字:“……没什么。”
只是他那轻颤的尾音,听上去仿佛快要哭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