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眼睛清澈纯真,一眼就能看到底。
而现在,这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对男人的信任和依赖。
在少年心中,男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世界上就没有男人解决不了的难题。
宴执陌意识到了这一点,内心的成就感得到了极大满足,他安抚地捏捏少年的掌心,低笑道:“没关系,我找人帮你养,你什么时候想见它,随时都能见。”
宴执陌说完,直接给他的侄子宴承宇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他这个侄子养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发挥点作用了。
“……喂?叔……叔叔??”
宴承宇接到宴执陌电话的时候,正在宿舍打游戏,当即吓得一丢鼠标窜飞出去,好像见了鬼一样,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咽着唾沫小心翼翼地接通了电话。
“宴承宇。”
“在!”宴承宇条件反射地在宿舍里站了一个军姿,把室友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嗯,是这样的,眠眠看中了一只两三个月大的小奶狗,但是眠眠过敏,不能养,所以想找你代养一下,你那边方便吗?”
宴承宇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书桌,内心一群草泥马奔过,叔叔这是完全不记得他正在上学吧!方便个鸡儿!
“没问题,方便得很!就算再来十只都没问题!”宴承宇热情地回应道。
没关系,只要是主角攻的要求,不方便也得给他方便!
“十只就不用了,怕你照顾不过来。”宴执陌顿了一下,想起来什么,问道,“对了,你现在住哪儿来着?是在外面还是在宴家?”
宴承宇:“……”
你现在倒是想起来问我住哪儿了!
“叔叔,我今年大三来着,住在京大男寝里呢。”宴承宇怕男人不高兴,连忙拍着胸脯表决心,“不过您放心,我偷偷养,只要查寝的时候藏好,别被学校领导发现了,宿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我们的隔壁晚上还有狗叫声呢!至于舍友的话……如果舍友不同意,我就搬出去住,专门请保姆照看它!总之您就放心把狗狗交给我就好了!”
大不了……大不了他多花点零花钱!
宴承宇咬了咬牙。
好不容易有机会向主角攻受献殷勤,他可一定不能错过!
然而他的室友在听到他的话后,纷纷一脸惊喜地围过来:
“什么?你要养狗?”
“真的假的?公的母的?长毛短毛?大的小的?算了,无所谓,只要是狗就行。”
“嘿嘿嘿小奶狗,毛茸茸的小奶狗,快点带回来给叔叔亲亲,嘿嘿嘿……”
“啊!我要当妈妈了!”
宴承宇:“……”
宴承宇把丢脸的沙雕室友们推开,痛苦地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叔叔,您听到了吗!我的室友们都很欢迎狗狗的到来呢!您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好,你先养一周试试,要是不行我就去找别人,”宴执陌顿了顿,“不过,你刚才是不是提到了……京大?”
“是的!”宴承宇紧张地问道,“叔叔,京大是有什么问题吗?”
要是主角攻不喜欢京大,他……他就当场退学!
总之,绝对不能留下任何主角攻可能厌恶他的隐患!
宴承宇心里暗暗发誓。
“问题倒是没有,不过你婶婶正好是京大今年的大一新生,他胆子小,脾气也软,容易受欺负,你平时在学校多照顾他一下,有任何情况跟我随时联系。”
宴承宇:“!!!”
我敲,他都忘了,他似乎还真的跟主角受在一个学校来着,小说里,他仗着自己在学校的职位,可没少欺负主角受呢!
宴承宇赶紧哐哐表忠心,恨不得隔着电话跪下来给宴执陌磕两个:“好的好的,叔叔您放心!有我看着,保证没有人敢欺负婶婶!”
“嗯,不错,”宴执陌声音听着很满意,报了一个地址,说,“你现在立刻到这里来,把这只小狗带回去吧,什么都不用带,我这边把东西都准备好,如果确定你养了,我再另外每个月给你十万块钱,保证小狗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多出来的你就自己当零花钱吧。”
宴承宇:“!!!”
突然就一夜暴富了!
宴承宇这下不止想给宴执陌磕两个,只恨不能把宴执陌供起来,每天跪拜两小时,保佑自己能顺利活到小说结局:“好的好的,叔叔您请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望,好好照顾它,就算自己饿死,也绝不少它一口吃!”
挂断电话,宴承宇立刻打开衣柜换衣服,抓起钥匙就要出门。
沙雕室友们热情地凑上来:
“宴承宇,你是不是要去接小狗狗了?”
“能不能把我也带上?人家也想看狗狗嘛~”
“加我一个!我也要去!”
“去去去,去什么去?都给我一边儿凉快去!”宴承宇推开烦人的室友们,手指指着他们说,板着脸说,“我警告你们,这可不是我的狗啊,是我婶婶的,我叔叔只是让我帮忙代养而已,人家可金贵着呢,一个月的狗粮钱这个数!不是我吓唬你们,要是给我把人家磕着碰着了,把你们卖去泰国变性都赔不起!”
宴承宇说着,用手指比了一个十。
室友们纷纷张大嘴巴,倒吸一口凉气。
下一秒,他们眼睛噌地亮起来,更加热情地围上去:
“那个,承宇啊,你叔叔家还缺侄子吗?好吃懒做不会洗衣服做饭只会打游戏的那种?如果不缺的话,缺狗保姆吗?实在不行,宠物也不是不可以……”
“加我一个!”
宴承宇一脚把他们踹开:“还想篡我位?滚蛋吧你们!”
就算真的缺宠物……那也得是他先!
……
小雪球的家有着落了,剩下一只狗妈妈和一只小奶狗也得想办法送出去。
三个小朋友立刻都说他们要,但是紧接着就被宴执陌冷酷批评了。
“你们现在并没有任何经济基础,所谓的你们养,其实是你们的家长养,所以你们必须先经过家长的同意。家长说能养了,你们才能养。不要想着偷偷瞒着,先带回去了再说,到时候如果家里人不喜欢,非逼着你们扔掉,你们又该怎么办?”
小朋友们也不气馁,当场就用手机给家里打去了电话。
其中两个小朋友意料之中地被狠狠臭骂了一顿,顿时蔫了吧唧地垂下了脑袋。
剩下一个小朋友是家里曾经养过狗,家长并不排斥,撒了几个娇,便同意了。
至于最后一只狗妈妈,宠物店的店长看着挺喜欢,当场就收养了下来,打算当他们店的吉祥物。
一家三狗忽然到达了人生巅峰。
过了一会儿,宴承宇匆匆赶来。
宴执陌就地在宠物店买了一些宠物用品,送了一些给那个领养的小朋友,剩下的打包让宴承宇和狗一起带走。
他还让宴承宇和小朋友以及店长加了联系方式,督促他们给狗狗打育苗和狂犬,顺便把打针的钱也给了宴承宇。
宴承宇赶紧点头哈腰地道谢,然后把手机递到简安眠面前,嬉皮笑脸道:“婶婶,我们也加个联系方式吧,您可能不知道,我们竟然在一个学校上学呢!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咱俩有缘啊!当然再大的缘分也比不上您和叔叔的天赐良缘!这个是我宿舍号,以后婶婶要是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来找我,想看狗狗也欢迎婶婶随时过来,我寝室楼就在你们后面!当然如果您不想来找我,打电话让我出来,或者直接让我去你们寝室我都ok!只要婶婶方便就好!”
简安眠真是受不了主角攻这个侄子的这副舔狗嘴脸,简直没有一点尊严,赶紧加了好友让他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路上,宴执陌见简安眠一脸沉思的表情,便摸了摸他的头,问道:“怎么了?是在担心狗狗们吗?”
简安眠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了面前高大的男人,问道:“宴先生,为什么您没有将那三只狗狗都收养下来呢?”
宴执陌笑着捏了捏小朋友的手,垂下的眼眸明明是温柔的,说出来的话却冷酷又凉薄:“眠眠,宴先生可不是什么大善人,要知道,是因为你很喜欢那只小奶狗,所以我才愿意让宴承宇帮我们养着它,而且,世界上可怜的小动物那么多,我不可能见一只就养一只,能够养现在这么一只,还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
“还有,”宴执陌顿了顿,看着他,淡淡地勾起嘴角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宁愿让宴承宇帮我督促那个小朋友和店长给狗狗打疫苗和狂犬,也不愿意自己顺便出点钱,给狗妈妈和另一只小奶狗把针打了呢?”
简安眠望着男人,愣愣地摇了摇头,几乎是本能地反问道:“所以是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就是免费的东西,要知道得到的越轻松,就越不会懂得珍惜,所以这份钱我不能帮他们出,虽然对我来说,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但只有他们亲自付出了来之不易的财物,他们才更有可能将狗狗照顾得好。”
简安眠忽然有些恍惚,他想起来,小说里的主角受就是因为对主角攻一见钟情,从小就暗恋主角攻,所以当主角攻提议和他协议结婚的时候,他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主角攻没有任何付出,便轻易获得了主角受的一腔真心。
随即将其随意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而主角受付出得越多,就越舍不得,好比沉没成本。于是只能成为一只舔狗,即使伤痕累累也不愿意离开主角攻,典型的渣攻贱受。
主角受这真心对于主角攻,可不就如男人刚才所说,是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吗?
“嗯,宴先生说得没错。”
简安眠朝男人很轻地笑了一下,好像松了一口气,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松懈下来。
其实,也不怪主角受死心塌地。
他回想今天和男人一整天的相处,男人是那么温柔体贴、高大成熟。
无论是怕他晕车,骑摩托车载他;还是在用餐时,吃掉他剩下的食物;亦或是为了他,下水解救落水的小奶狗……都能轻易俘获任何一位青涩少年的心。
换做是主角受,早就心动了无数次。
还好……还好他及时清醒过来,没有掉进主角攻的温柔圈套里。
宴执陌丝毫不知道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在为自己在小朋友面前装了一个逼而沾沾自喜。
他轻柔地握起少年柔软的小手,嗓音低沉动听,笑着说:“走吧,时间不早了,该送我的小夫人回寝室睡觉了。”
“好的,宴先生。”这一回,简安眠答应得笑眼弯弯,心胸坦然。
虽然仍然羞涩,但再没有初听时那种手足无措的慌乱了。
……
晚上睡觉之前,简安眠不知怎么,忽然觉得眼睛有点痒。
一开始以为是什么东西掉进眼里了,他还举着镜子,扒着眼皮找了半天,眼泪都流了半张脸,便心想,虽然什么都没找到,但这总归能把脏东西给冲出来吧,便没再管。
只是过了一会儿,到了深夜,他的眼睛顿时更痒了,还黏糊糊的,特别不舒服。
然而这会儿他实在是太困了,也懒得再爬起来扒眼皮,就昏沉沉地揉。
结果越揉越痒,眼皮也感觉肿肿的,好像往里面灌了胶水似的,睁也睁不开,也不知道是困的还是怎么,烦得要命。
最后不知道这么过了多久,终于还是困意战胜了痒意,揉着眼睛睡着了。
然而第二天早上起来,牧子翁见到简安眠的第一面,便皱着眉头问道:“简安眠,你眼睛怎么了?”
“嗯?我眼睛怎么了?”简安眠傻愣愣地重复了一遍,一边习惯性地揉着眼睛,一边扭头往镜子那边一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的眼皮肿的好像两只大鱼泡,不正常的红色从他的眼皮,一直蔓延到上下眼睑周围的皮肤,眼眶里湿哒哒的,被光线一照就要流出眼泪来。
项文俊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眸光暗了暗,难得没吱声。
牧子翁疑惑道:“简安眠,你昨天晚上哭过了?”
简安眠一愣:“没有啊。”
“他这个样子不像是哭肿的吧,眼睛周围都红了,”刘启程也走过来,扶着眼镜、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忽然说,“简安眠,你该不会是过敏了吧?”
过敏。
这个熟悉的词语令简安眠一愣。
对了,他昨天遇到了三只流浪狗,而他的身体,狗毛过敏。
虽然他注意着没有去碰狗毛,还穿着长袖长裤,戴着口罩,回来后立刻换了衣服洗澡,但也不能保证,空气里就没有狗毛飘到了他的脸上,然后被他揉进了眼睛里。
“简安眠,你这也太吓人了,必须立刻去医院看看。”刘启程严肃道。
“等等,我……我柜子里有一些抗过敏的药,我先吃一下……”简安眠说着,赶紧去开柜子,一下没拉开,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要用钥匙才能打开,又连忙去上了锁的行李箱里翻找钥匙,完了赶紧洗杯子倒水吃药。
这还是简安眠上学以来第一次过敏,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牧子翁撇了撇嘴巴,忽然走过去,喊了简安眠一声。
“啊?怎么?”简安眠愣愣地抬起头。
牧子翁举起手机,打开相机功能,对着他惨兮兮的脸就是咔嚓一声,然后转手就把照片发给了他老公。
简安眠:“……?”
下一秒,简安眠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简安眠赶紧把嘴里的水和药一起咽下,又慌手慌脚地接通。
“喂,宴先生?”
话出口的一瞬间,项文俊意味不明地朝他看了过去。
简安眠没注意项文俊的不对,他听到男人关切的声音立刻从对面传出来,同时还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眠眠,听说你过敏了?怎么样?还好吗?药吃了吗?”
简安眠下意识看了牧子翁一眼。
牧子翁没再看他,正若无其事地往水壶里倒水。
简安眠扭回头,下意识又想揉眼睛,手都伸到眼睛上面了才反应过来,又硬生生靠意念克制住,抿着嘴唇,可怜兮兮地说:“嗯……好像是有点过敏,感觉还好,药已经吃了。”
他都没有发现,他在面对男人时,声音是那么软,真的好像在撒娇。
项文俊眸光闪了闪,手指一顿,把已经拿出来的钥匙又悄悄放回了抽屉里。
手机对面,宴执陌已经立刻推掉了手边所有行程,一边大步往公司门口走去,一边对着手机语气严肃道:“你在寝室里等我,我马上就过去带你去医院。”
“好的,宴先生。”
“嗯,乖孩子,你现在去床上躺好,把窗帘拉上,不要让眼睛对光,会流眼泪,一会儿挂了电话之后,就闭上眼睛好好休息,注意不要揉眼睛,也不要看手机,等你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简安眠一一照做。
上床,拉床帘,在床上躺好,握紧拳头,努力克制着不要揉眼睛。
男人低柔的嗓音从对面传出来:“眠眠,躺好了吗?”
“嗯,已经躺好了。”
“好,那我现在挂了,你就乖乖躺在床上等我过去,不要乱动,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后,简安眠就把手机放在了枕头旁边,自己则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牧子翁见简安眠的老公要来,便放心了,美滋滋地收了他老公的红包后,拎着水壶准备出门军训去了。
项文俊走在最后,关门的前一刻,眼神幽暗地往简安眠的床上看了一眼,然后才缓慢地关上了门。
走在路上的时候,项文俊忽然停了下来,摸了摸口袋,皱眉说:“糟了,我好像忘带钥匙了!”
刘启程不以为意:“没关系,我带了,反正一会儿我们也要一起回来的。”
“没事,我还是回去拿一下吧,”项文俊微微一笑道,“你们先过去,不用等我了。”
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转身回去了。
牧子翁直挺挺地杵在原地,眉头微皱地目送项文俊离开。
“那我们继续走吧。”刘启程扯了一下牧子翁的手臂,说。
牧子翁收回目光,嗯了一声。
然而眼看他们就快到达集合点了,牧子翁突然也停住了脚步。
不行,他还是不太放心,他得回去看看。
刘启程疑惑地看向牧子翁:“牧子翁?你又怎么了?”
牧子翁把自己的水壶塞进刘启程手里,快速说:“没怎么,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也有东西忘带了,你帮我把我东西带过去,我也要回去一下。”
说完,牧子翁也不等刘启程追问,扭头就往寝室的方向跑了回去。
今天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丢三落四的?
刘启程不解地挠了挠头,也没在意,拎着自己和牧子翁的水壶,继续朝队伍的方向走了过去。
……
寝室。
项文俊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咳。”项文俊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
屋里没有声音,简安眠估计是睡着了。
项文俊死死盯着简安眠的床帘,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今天早上,他第一次见到了简安眠过敏的样子。
眼睛红彤彤的,噙着眼泪,好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鹿。
看着就……
他本来没打算回来的,只是,简安眠又用那样的声音说话了。
那天晚上也是,简安眠也是用这种黏糊糊的声音打电话,也不知道到底在跟谁撒娇。
他实在没忍住,还是回来了。
他都想好了,要是简安眠还醒着,这回就算了。
但要是他睡着了……
项文俊不自觉舔了一下嘴唇,握紧掌心的手机,缓步走到了简安眠床下,朝他星空蓝的床帘慢慢伸出了一只手。
然而到他的手刚碰到那块蓝色布帘,寝室门忽然被推开了。
牧子翁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皱紧眉头,眼神犀利地射向了站在他那小病秧子室友床边、举止异常的项文俊,嗓音沉沉地问道:
“项文俊,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