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鹤拿回手机,没管屏幕上那些成串的消息提醒:“我还没有你电话。”
傅云峥说了一串号码。
余鹤有点诧异:“座机?”
“我不怎么用手机。”傅云峥回答。
余鹤挑了下眉,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他把手机揣回口袋里:“可惜你的宅子太大,不然你喊我一声我就能来了。”
傅云峥转动轮椅,背对着余鹤:“我现在去书房办公,你不必拘谨,想去哪儿都可以,叫司机送你。”
章杉正巧拿着合同回来,余鹤依旧是看也没看直接就签。
傅云峥侧头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又捏了下两眼之间的山根。
余鹤确实不太适合执行经理这个职位。
现在的纨绔子弟都这样吗?
章杉又把合同递给傅云峥,傅云峥接过合同,下意识想看一遍,但余鹤都没看......
算了,他也提笔直接签上自己的名字。
一旁的章杉愣在原地。
心说余鹤一穷二白看都不看就签也就罢了,您这个身家也敢这么签合同?
章杉是傅家的老人了,算是看着傅云峥长大的,是傅云峥最信任的人。
傅云峥车祸残疾后,很长一段时间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见任何人,只有章杉能和他说上几句话。
傅云峥把合同递回去时,章杉很不赞同地看了傅云峥一眼。
就像在谴责被妲己迷惑的纣王。
倘若傅云峥能因为这简单一眼产生什么波动的话,那他也不是傅云峥了。
傅云峥面无表情,宛如只是做了件很寻常的事情。
章杉见此情状暗自心惊,不由重新估量余鹤在傅先生心中的位置。
他微微弯腰把一张黑卡递给余鹤。
黑卡上黏着张便利签,写着密码,密码以19开头,一瞧就是出生年月。
余鹤觉得很新鲜,他感慨道:“原来大佬会也用自己生日做密码啊。”
傅云峥猛地转过轮椅,眼含警告地瞥了一眼章杉。
章杉不明所以,不知道傅云峥为什么突然生气。
傅云峥离开后,章杉便引着余鹤介绍这栋别墅中的设施。
这座别墅真的很大,功能齐全,健身房、影音室、ktv、清吧台、棋牌室、还有一间琴房。
墙面上挂着四台收藏级的小提琴。
章杉很仔细地和余鹤介绍着傅云峥的喜恶。
傅先生好不容易愿意在身边养个人,实在难得,章杉话说的很婉转,暗示余鹤傅先生很介意腰椎的伤。
“傅先生之前很喜欢拉小提琴,可他不常回来,又惜琴,就从没把琴带出去,现在......琴房荒废了。”
荒废的何止琴房呢?余鹤去健身房时,见到有些器械都生了红褐色锈斑。
“庄园里还有泳池,现在是秋天有些凉了。”章杉说:“等天暖起来以后,躺在泳池里可以看到观云山。”
等天暖起来?
才刚入秋,等天暖起来还得将近一年,那时候余鹤还能再这儿吗。
余鹤笑了一下,明白章杉的言外之意。
章杉是怕他言行不一,不是真心留在傅云峥身边。
他无所谓地靠在软椅上,接过帮佣端上来的热茶,抬起杯敬了敬章杉:“章伯,在傅先生接我过来前,我余鹤就是条丧家犬,谁都想凑上来踢一脚,我很感激傅先生选择我。”
虽然余鹤那事不关己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感激’在何处,但对于识情识趣又会说话的小孩,章杉实在讨厌不起来。
也许傅先生就是喜欢余鹤这股张狂劲儿吧。
颇有股‘天塌下来我先躺平,老天也只配给小爷我当棺材盖’的意思。
“余少爷,您可没有一点丧家犬的样子,傅先生很喜欢您。”
章杉微微含笑,面容十分和善:“您来之前,傅先生心情一直不大好,若有些脾气,还望您担待。”
从威风赫赫的傅总变成只能坐在轮椅上的病人,谁的心情能好呢?
余鹤说了句当然,而后很深沉地垂眼喝了口热茶。
茶一入口,他情不自禁地皱起眉。
算了,太苦。
余鹤对侍从说:“阿姨,你还是给我来瓶冰可乐吧。”
侍从把可乐端过来,冰块和柠檬片飘在褐色的饮料上,余鹤接过可乐道了句谢,又对章杉说:“章伯,我回屋补觉去了。”
章杉问他中午吃什么,余鹤回答给他留碗面当夜宵就行。
真是年轻人的作息啊,完全和网上说的一样,晚上不睡早上不起。
章杉不是很认同地摇摇头,但又觉得余鹤来了以后,这宅子都跟着年轻了几分。
回到房间,拉上卧室里的遮光窗帘,卧室一下子就昏暗下来,很适合培养睡意。
余鹤看了一眼表,吃早饭、签合同、逛别墅,一套流程下来才九点半。
上午十点就是余鹤的凌晨三点,正是入睡的好时候。他调出手机里的直播,摸了摸枕头底下没找到到耳机,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家。
对了,他已经没家了。
把手机放在枕边,调小音量,余鹤听着主播直播,在主播热闹的插科打诨中,余鹤缓缓陷入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