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在绝境遇到野花,就算遇到再慌张的情况,乔楠也能平静下来。他知道,那是她来自己身边了,用她的蕙质兰心,陪自己度过一次次难关。
乔楠很温柔地把花摘了下来,放在了胸前的口袋里,因为那里最靠近自己的心脏。他全然没看到,他的战友们都用很诧异的目光注视着他。
把野花藏好之后,他冷静地思考了一下战术。对于战友用催 泪弹的提议,他一口回绝了:“如果用催 泪弹的话,可以迅速逼恐怖分子现身。但是,如果人质有哮喘,或者有其他呼吸道疾病,能确保他安然无恙吗?”
最后,乔楠还是让狙击手占领制高点,给他们提供信息,他们负责在地面搜寻。在无线电通讯中,他沉着地下着命令——不要再击毙,要抓活的,他要进行人质交换。这次,他不再将蓝军视为假想敌,而是把他们当成真正的敌人。在交换人质的过程中,隐藏在高处的狙击手迅速击毙恐怖分子,确保人质安全;掩护人质撤离后,红方才使出催 泪弹,将蓝方呛得狼狈不堪,一举歼灭。
这次行动用时不到半个小时,人质安全撤离,红方无一伤亡,堪称完美。乔楠小队行动敏捷,配合默契,指挥官果敢冷静,负责演练的导演们也颇为欣慰。但是他们没有过多称赞,而是平静地说“悠着点,毕竟只是演练,别对蓝军下手太狠”。
就在几个小时前,乔楠还感觉自己一无是处,现在总算活过来了。被骂得狗血喷头的时候,他也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刚毕业,没有指挥经验;第一次在这种高原环境作战,还不习惯;第一次跟这个团队磨合,还不熟悉每个人的特点……
理由能找出一大堆,然而他转念一想,战场上是容不得解释的。假如明天战争爆发,就算没有任何经验,他们也得上战场,那敌人的子弹会让着他们吗?不会的。任何失败都没有理由,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某大队把乔楠、赵宇这样的学员招进来是有长远打算的,不光是要把他们练成最出色的单兵,还要把他们培养成优秀的特战指挥官。这样一来,乔楠肩负的担子更重。他的命很重要,但是战友的命更重要,他暗暗下定决心,不能让一个战友牺牲。所以,他必须得变得更强大,面对领导的批评,他也完全接受。
毕竟,姐姐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他,如果一个人总是被称赞“很好”,那这个人永远都不会进步。乔楠感谢姐姐教会他这些道理,让他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人生的一道道挫折。而他的这种理性,为他赢得了更多赞赏。
演练结束后,他摘掉头盔、作战手套,靠在一个小土坡上休息。他摸出藏在胸口的小野花,痴痴地笑了起来。战友们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小六忍不住问道:“队长,这个……有什么好看的?”
乔楠笑道:“你们不懂!虽然这只是一朵小野花,可在我眼里,它比玫瑰还要好看!”
战友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而且,他不止一次这样发疯了。
回到驻地之后,迎来了短暂休假,热心的指导员让他出去相亲,说这个女孩的爸妈都在部队后勤部门,家庭条件很好,而且就她这一个女儿,宝贝得不得了。女孩刚刚大学毕业,在一所小学当老师,工作很稳定。本来有很多人上门提亲,可是这个女孩在看到乔楠的照片后,便铁定心要跟他见一面。
乔楠很是不满:“指导员同志,我的照片不是军事机密么,怎么能随便拿给别人看?保密原则你都忘了?”
“反正她家也在部队大院,算是内部人士。”指导员苦口婆心:“乔楠,这个女孩真的很优秀,你可别错过啊!”
于是乔楠换上了久违的便装,赵宇还把自己的墨镜借给他。乔楠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自己像个瞎子,说什么也不肯戴了,被赵宇追着骂“土包子”。
乔楠走出驻地的时候,二狗子还站了起来,非常殷勤地冲他摇尾巴,期待乔长官陪自己玩。结果乔楠摸了它一下就走了,狗子非常失落地趴了下来,委屈地呜呜低吠。
回到城市之后,总会有点儿不习惯。乔楠按照指导员给的地址,来到了一家咖啡厅,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生。那个时代流行厚厚的齐刘海,那个女孩也不例外,留着一头黑长直,刘海像个黑色的门帘,挡在她的脑门上。她应该长得挺漂亮的,但是妆太浓了。应该是为了今天约会,在打扮时用力过猛了。
乔楠在她面前坐了下来,问道:“你就是小何?”
“嗯,你是乔楠?”
“嗯……”
女孩眨着大眼睛,陶醉不已,也忘了矜持:“真人比照片更帅!”
乔楠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就绞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聊下去。女孩却很欢快地打开了话匣子:“早就听冯叔说起过你了,他说你去别的地方训练去了,等回来后才能见面。训练一定很苦吧?”
“嗯,随时有可能挂掉。这次侥幸活下来了,下次就不一定了,不管是实战,还是演练。”
乔楠说得无比真挚,但他成功地把天给聊死了。
“……”女孩酝酿半晌,才重新开口:“你们真的很了不起。”
“没什么,工作而已。你也很了不起,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啊~呵呵……”
乔楠第二次把天给聊死了,女孩仓促地喝了一口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