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平安下山的陆六姑娘以及她身后一直蠢蠢欲动却找不到下手机会的‘灰老鼠’,杨大沉吟了片刻没有动手。
他收到的命令只是悄悄护送陆六姑娘下山。
见人下了山就一直安安静静待在车内没有作妖,杨大没有节外生枝,领着人又迅速原路上山去了。
此时凉亭内的钱兆已经离去了,定国公负手而立,看着远处的青山,山风吹得他衣袍飞扬。
杨大快步上前单膝跪地,:“禀国公爷,陆六姑娘已经平安下山了。”
略一犹豫,他又道,:“只是陆六姑娘身后还跟着些‘老鼠’,瞧着像‘灰羽’的人。”
“灰羽...”,周重邛摇了摇头,:“若是他们,你今日必不会这么轻易回来。”
杨大也知道集皇家之力培养出来的秘卫行事不会这么粗陋,但刚刚那些人要做的事瞧着也不怎么干净。
“年纪不大,惹事的本事不小。”周重邛的目光往下看去,好似能看见那个胆大又倒霉,可怜却处处是疑点的小姑娘。
往日他们哪里见过国公爷关注过哪家的姑娘,如今好不容易有人大着胆子靠近也没被国公爷赶出去,咳咳,杨大竖起耳朵等着领命。
“下去吧,这件事不必插手了。”
杨大一抱拳,正准备摩拳擦掌好好展示一番本事呢,等等...他反应过来,不用管了?
“...是,属下告退。”
*
天□□暮,落日染了天边一片金红。
喧嚣了一日的明华寺也沉静了下来,倦鸟归林,山脚下的马车陆续向东街驶去。
东街是京中权贵居住之地,长公主府也坐落在此处。
平日里福宁郡主就随母亲长居在长公主府。
*
长华居内
“啪——!”
上好的青瓷落地,瓷片飞溅。
福宁郡主恼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一帮没用的东西!连个身边没人的庶女都抓不住,养你们有什么用?!”
“属下办事不力,还请郡主责罚。”
“你也知道自己办事不力?”
福宁郡主抓起手边的砚台又砸了过去,:“罚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你们把那个胆大包天的贱人带过来!”
说起来,赏梅宴才是福宁郡主和陆燕芝的初遇,两人本来没有什么过节。
但坏就坏在事情就是那么巧,顶着烂名声的陆燕芝被嫡姐扒拉了一把,就这么一次,正好撞在福宁郡主的手里。
若是当时陆燕芝老实的认错认罚让福宁郡主出了气,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偏偏陆燕芝那样凶悍的反抗,从没吃过这么大亏的福宁郡主就惦记上了。
因着兰妃的缘故,福宁郡主随她母亲长公主都去了圣上面前,恭候府也低了头,可陆燕芝得到的却只是不痛不痒的禁足抄经几月。
这算什么惩罚?
甚至还叫这道貌岸然的贱人借机博了个纯孝的名头。
第三次,福宁郡主甚至都派人亲自动手了,偏偏这些人却无功而返。
好么,本来陆燕芝于福宁郡主而言只是路边的石子,嫌碍眼了一脚踢开就是了,却不想福宁郡主这一脚踢空不算还狠狠跌了个跟头,叫这石子落进了鞋子时时膈应人。
福宁郡主冷笑着目露寒光,阴阳怪气的道,:“恭候府的人脑子里进水,发癫似的护着个贱婢也就罢了,怎么,你们这些人吃着公主府的饭,却也要对恭候府的人摇尾乞怜不成?”
侍卫的额间冒出了细汗,对于他们这些干脏活的人来说,主家起疑或是背主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次福宁郡主的愤怒之大实在出乎意料,侍卫绞尽脑汁想要先平息福宁郡主的怒火,解释道,:“今日属下得到命令后就立即率人去搜寻,沿路细细搜寻却没发现踪影...”
见郡主怒气高涨,侍卫飞快的将自己探听的消息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下山后我们听得她对侍女说起在山上遇见‘季世子’的事情,神态言语间多有感激...”
福宁郡主听着听着,脸上的冷笑渐渐消散,她直起了腰,皱眉追问道,:“你说她遇见了谁?”
“季世子!”
见终于有什么吸引了郡主的注意力,侍卫顾不得其他,赶忙说道,:“因着山下的守卫不少,我们没敢太靠近,但属下很肯定,听到她们提起的就是季世子。”
“竟是他...”
福宁郡主喃喃自语的靠在椅背上。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素日里只要琳琅在,总是殷勤来的很早的季世子今日却姗姗来迟,说起缘由时只简单说是巧遇故人,当时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那难得一见的绒淞吸引,没人去细究。
现在看来,就凭陆燕芝不要脸的碰瓷手段,季冒晟‘巧’遇的是故人或是贱人还两说呢。
福宁郡主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突然问了一句,:“她今日穿的是什么衣裳?”
“是蓝色的襦裙。”
之前赏梅宴上福宁郡主与恭候府的庶女起了龌龊的缘故底下这些人一清二楚,侍卫鬼使神差的又补了一句,:“就像苏大小姐今日穿的那件一样。”
“我明白了。”
福宁郡主拍着手,突然间笑了起来。
“就知道她居心不良,我之前还只道这贱婢虚荣世故,不知廉耻罢了,却不想她根本就是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
“她那嫡姐与琳琅相争也就罢了。”
“她陆燕芝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一介庶出的贱婢,凭她的身份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