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虎目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那女人已经接近于精疲力竭,看着这凶兽靠近,她慌乱间跌在了地上,这一跌,那血肉模糊的右腿根本用不上劲,她满眼绝望。
只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她身上的血,混合着泥土,蜿蜒往前。
可她越是这般,那凶兽就越是亢奋,脚下的爪子刨了下地,背脊弓起,张着那血盆大口,就要朝着这女人完好的臂膀上咬去。
这般恐怖的景象,将谷雨吓得六神无主。
凶兽行凶的地方离他们不算近,然那凶兽张开嘴时,发出的恶臭味道,却仿若传到了她的面前。
她整个人又惊又惧,直愣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眼见着那凶兽将要咬掉女人的胳膊,谷雨只觉得眼前一黑。
然就在此时,她骤然听到了一道巨大的破空声。
谷雨微愣,慌忙抬眸。
这一眼,就见身前的温月声开弓搭箭一气呵成。
离着凶兽行凶的地方极远,按理来说,如果不是章玉麟那样的天生神力之人,是断然不可能射中那凶兽的。
然温月声抬手放箭。
“咻——”那箭矢犹如一道长枪一般,撕破长空,箭羽划出可怖的破空声,携带雷霆之势,竟是从那凶兽大张的咽喉处贯穿了它的整个身子!
整个过程发生得极快,仿佛就是在一瞬间。
那原本逞凶的凶兽,就被从头到尾贯穿,钉死在了身后的巨树上!
咔擦。
箭矢破入树枝上,发出的巨大颤动及裂动的声响,让这边呆立着的人,皆是回过了神来。
那险些丧生于虎口的女子,原已濒临绝望,此刻骤然生还,人彻底怔住,无法回过神来。
温月声旁边的谷雨,则是如释重负般,长松了一口气。
“啧,连个人都看不住,你们有什么用?”
“还不快去找?找不到她,此后就由你们来代替她!”
一道暴躁的声音传了出来,那倒在了地上的女人,在听到了这个声音后,竟是浑身颤栗,疯狂地颤抖了起来。
她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蜷缩成了一团,脸白如纸,神色已惊慌到了极点。
林间走出来了一个男人。
男人生得一张阴沉沉的面容,面中凹现,眼神阴鸷。
那冷沉的眼睛底下,青黑一片。
他走过来,一眼看到了地上蜷缩着的女人,竟是还冷笑了下,待得察觉不对,猛地一抬头,看见了那被钉死在了树上的凶兽时,他面色一变。
先是快步上前,看了那凶兽已没了气息后,他竟是暴怒非常,高声道:“谁!?谁干的!?”
他那双阴鸷的眼,自凶兽、女人身上划过。
最后落在了远处的温月声身上。
他微顿,随即皱下了眉头:“思宁郡主?”
他目光从温月声手里的弓箭上划过,看了一瞬,却并不能确定。
那贯穿他爱宠的箭矢,力道之大,远超常人所想。
思宁郡主一个瘦弱的女子,怎可能会有这般大的力道?
他认识温月声,温月声却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
她只冷声问谷雨:“他是谁?”
谷雨回过神来,低声道:“……是景康王的庶表兄,叫梁灿。”
景康王母妃是四妃之一的淑妃,淑妃之父曾是先帝时期的内阁辅臣,然淑妃的几个兄弟却并不争气,靠着祖上的荫庇,才混了个一官半职。
可仕途之上虽不顺,梁府却格外热闹。
光淑妃的两个兄长,家里就有十几房妾室,还生了一堆的庶子庶女。
是以景康王有十几个表兄表弟。
人数众多,这梁灿又并不特别,温月声自然记不住他。
梁灿扫了温月声一眼,这边四下无人,温月声容貌生得极美,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郡主方才可有看见其他人过去了?”
他微顿,忽然想到了什么:“是章世子射杀了我的爱宠?”
他将那凶兽称之为爱宠。
谷雨只觉得身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极其的不适。
直觉让她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太对劲,想提醒温月声离开。
却听温月声面无表情地道:“不是。”
梁灿听到了她否认,脸色略微好了些。
这头老虎,是他命人从京郊的山上抓来的,才玩了没多久,这么快就被人弄死了,他心底格外地不爽。
梁灿在家中并不得宠,是以养成了暴戾乖张的脾性。寻常底下的人饲养他的爱宠不尽心,他都要暴跳如雷,逼着人吃他爱宠的排泄物。
但眼前的人不同,不是他家中那些可以随便拿来给爱宠当做玩具的丫鬟,而是个郡主。
他到底还是忍耐住了。
正欲抬步离开,却听温月声再次开了口。
她声音冷漠没有任何的情绪:“是我杀的。”
梁灿骤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