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徽皇帝终于露出了今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宣陆庭玉高台觐见。
陆庭玉在高台下卸了佩剑,甲胄未卸,随几个宫人缓步进了殿。
刚入殿,他便同端坐在了上首侧方的郁舜对上了视线。
他微顿,随后面不改色地看向殿上:
“臣陆庭玉,参见陛下。”
“陆卿不必多礼。”皇帝面带笑意,目光深沉地道:“陆卿驻守边疆多年,如今回京第一日,便又同昊周武将对上。”
听闻边疆字眼,郁舜神色半点不变,只淡笑道:“陆将军英勇无双,从前在战场上,便是声名赫赫。”
“此番陆将军倒也来得巧。”他轻顿,目光饱含深意:“明日便是武斗最后一日,也是最重要的一战,孤已与皇上立下盟约,明日战败的一方,将赠予另一方三千战马。”
这三千战马,对两国而言都算不得什么。
重要的是,需得要将战马亲自送到对方京城。
那就等同于告知所有的百姓,他们输了武斗。
也就等于在接下来的和亲事宜中,落了下风。
事关两国颜面,还有和亲的具体盟约,任谁都知道,这一战该有多重要。
然这还没完,郁舜看了眼陆庭玉,忽而道:“孤突然想起来,今岁开年时,边境小有摩擦,当时似乎未能跟陆将军分出胜负。”
“既是如此,那便期待明日吧。”
高台上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这也是昊周使臣入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这位风度翩翩的太子,说出这样的话。
不少人心头皆是一紧。
陆庭玉面不改色地道:“自当如此。”
皇帝端坐殿上,见状微眯了眯眼。
宫宴后,陆庭玉并几个王爷及朝中几位重臣被传到了宫中,包括几日宫宴都未出现的晏陵。
晏陵称病告假了几日,今日看着却神色如常,并未有任何的不适。
皇帝也没有多问,只看向陆庭玉,正色道:“明日对战,陆卿可有把握?”
陆庭玉沉默片刻,随后摇头:“青淮伤势未愈,明日无法上场,仅凭臣及手下副将,明日之战,必输无疑。”
皇帝面色沉了下来。
昊周突然同意和亲,为防止意外,驻守边疆的军队便未有撤回。
郁舜提出武斗盟约后,才下旨将陆家兄弟召回。
可京中并不知道,陆青淮在数月前的一场战事上受了伤,将养许久,始终未能彻底痊愈。
当时那场战事两方已有和亲意向,出战的也不是昊周任何一位主将,却偏偏令得陆青淮身受重伤。
这次他确实跟陆庭玉一起回来了,但因病体未愈,压根没法出面,是以只能宣称单独召回了陆庭玉。
陆家父子一共就三人,总不能将陆父也叫回来,和亲未定,边疆松懈不得,陆父到底身体康健,比动弹不得的陆青淮要好些。
渭阳王沉思后道:“陆将军可能不知道,那昊周武将也并不是都能上场,其中最勇猛的努烈已经受了重伤,没准比陆小将军还严重呢。”
陆庭玉:“我知道。”
渭阳王:?
“皇上。”陆庭玉眼眸深沉地道:“昊周太子麾下,共有五名大将,此次都有随其赴京。”
“除开努烈外,还有四名大将。”
“今日场上与臣对战的,只是其中两位,且今日这场,他们并未尽全力。”
这殿内之人,唯陆庭玉对昊周武将最熟悉。
因而当他说出未尽全力时,其余人皆是神色难看。
“这么说来,今天下午这一场,昊周太子是在保存实力?”镇国公怒声道:“这将我们大徽当成了什么?”
“并不尽然。”萧缙眸光看向陆庭玉:“陆将军出现时,他确实惊讶了片刻。”
也就是说,秘密召回陆庭玉的事,还是起到了作用的。
只是计划之内又出现了陆青淮受伤的变故,让明天的比武,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至于秘密召陆庭玉回京的事。
这满殿之中,除皇帝之外,仅有晏陵一人知晓。
“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陆将军,你对上这四人真的没有把握吗?”忠勇侯问道。
陆庭玉:“有。”
忠勇侯:?
他这一会必输无疑,一会又有把握的,都把他搞糊涂了。
却听陆庭玉道:“仅是这四人,以臣、永安王并几位将军之能,赢下比武并不难。”
“但……”他目光深沉地道:“昊周还有一人,武艺超群,其武艺之强,远在更擅长摔跤、角斗的努烈之上。”
“谁?”渭阳王惊道。
“昊周太子。”
渭阳王等了半天,哪知道他这就没下文了,他愣了下,骤然反应过来,他口中武艺高强之人,竟然是那个看着像个文弱书生一般的昊周太子?
“郁舜?”萧缙神色亦是微变。
陆庭玉笃定:“是。”
“明日他为主将,再加上四名大将在侧,我等便基本无任何获胜可能。”
满殿死寂。
“除非……”陆庭玉话锋一转:“能请到思宁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