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等等,他那小手里捏的,是她之前绣的香囊吧?
淑宁莞尔。
遥想当初,夫君代送香囊的时候。太子等人便心中再如何不以为然,面上也都礼貌谢过。唯四阿哥不必,不缺,不妥,拒绝三连。连男女授受不亲的嗑儿都唠出来了,直让皇上大乐,她们家阿大人黑脸。
回来后很跟她嘀咕了一遍,直说别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外甥不近乎不还有侄儿?
实在不成自己努努力,多生几个小子。保准个个活泼灵动又孝顺,围着你喊额娘。要是不?阿大人眸光一狠,从牙口缝里迸出来句:“你千辛万苦生出来的孩子,若敢不孝,老子生撕了他们!”
为了让他成为她们姨甥之间的助力而非绊脚石,淑宁也是付出了很多。
不想大外甥还是个小别扭。
嘴上说不要,实际上却贴身携带着。那刚刚,他也是心中关切,面上却端着咯?
生于大清,长于大清的淑宁不知道傲娇这个词儿,只觉得大外甥口是心非的小样儿太可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姨甥相得,顺利rua上一把。
许是她的目光有些专注吧?
竟惹太子含笑相问:“一等公福晋这般瞧着孤四弟,可有何缘故么?”
齿白唇红,鼻若悬胆。
剑眉之下,一双爱新觉罗家标志的丹凤眼。才虚十三岁的太子胤礽不但长得如画中美少年,还通身威仪,满目的自信骄傲。有子如此,怪道皇上频频赞誉,常言有太子如此,是他之幸,大清之幸,天下之幸。
只可惜前有储秀宫妃,后有法喀家那个瓜婆娘,以至于太子殿下可能会对她多少有那么一点不友好。
生怕他趁机给两位姨母报仇的淑宁赶紧低眉顺眼行礼:“回太子爷的话,臣妇临行前曾往宫中探望德妃娘娘。皇贵妃爱子心切,特地传了臣妇过去。嘱臣妇多多照顾四阿哥,免他头一遭随扈诸多不适。又因过于孝顺故,不肯轻易开口让皇上担忧。”
同样的话,嫡姐私下里也嘱咐过。
只她不欲让外人知,淑宁又听她家阿大人分析过。此番自然风雨不透,只把皇贵妃那随口说说当成了山岳之托,给自己如今跟日后关心大外甥找个由头。
也拉大旗作虎皮,扯皇贵妃娘娘与她做靠。
太子还待说什么,康熙就先笑着接过了话头:“果然儿行千里母担忧啊!皇贵妃身子不虞,还惦着你呢,你小子日后可得好生孝顺她。”
言语间,他还提及了几件胤禛小时候的患病,皇贵妃悉心照顾的事儿。
把胤禛给感动得眼眶微红,当即撩起袍子跪下:“皇额娘对儿子有抚养之恩,教导之德。儿子铭感五内,片刻不敢忘。日后定好生学习,遵从她的嘱咐。与您分忧,与太子二哥兄友弟恭,如您与裕亲王伯、恭亲王叔。”
康熙满意点头,太子亲手将人扶起。
看似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场景里,淑宁却只看出大外甥笑容之下的疲惫与无奈。到底是多少打磨历练,才让小小的孩童成熟至斯?
从语气、神情到应对,全无丝毫破绽。
比言说三个兄长都在座,四弟只与你太子二哥兄友弟恭的大阿哥还老练些。
略过这段小插曲后,康熙终于想起把淑宁唤过来所为何事:“据朕所知,这银丝面是常州小吃,白切鸡则属于粤菜。你年纪轻轻,怎就会这许多名菜?”
淑宁微笑行礼,又把心念亲恩常思报效,却因女子之身未能考科举、也不能上阵杀敌地给二老争光添彩。
只有在孝之一道上多下功夫。
于是广翻菜谱,认真仔细学习。便天资愚钝,也好歹熟能生巧。
“哟,那可真够熟的。”三阿哥轻笑:“毕竟爷瞧着,这菜色虽瞧着素淡,却一点也不简单。光这个银丝面的刀工,就不弱于御膳房积年的老厨子。”
淑宁行礼,态度恭谨极了:“三阿哥抬举了,臣妇不过是有几分天赋的野路子,哪敢与御厨相比?只按图索骥罢了,照葫芦画瓢而已。若真能耐,也是先人智慧……”
说着她还列举了几本美食典籍,用来佐证自己所言的真实性。
再就是对那些个误打误撞的报告。
“什么?”太子拍案而起:“乌雅氏,你放肆!你竟敢……孤回头再跟你算账,来人啊,传太医!”
发作完,他还一脸忧心地瞧着康熙:“皇阿玛安心,儿子唤了太医。这就与您诊脉,定保您安全无虞。但您有丁点不妥,儿子便让乌雅氏血溅五步……”
淑宁:???
我怀疑你挟怨报复,觊觎本福晋这条小命。
“太子爷多虑了。”阿灵阿单膝跪地:“奴才全家上下皆可证明熟透的狼桃非但没毒,还口感酸甜适中,并有一定的补益作用。是入夏以来,奴才家里最受欢迎的一道菜。”
“但为保万无一失,奴才也还是请了几位艺术精湛的老太医。让他们细细查验,确定东西的安全性。否则又哪敢擅自用来路不明的东西给皇上做饭……”
洋洋洒洒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咱为了报答皇上,不是请杀!
是的,报答。
阿大人理直气壮地道:“奴才三哥法喀无状,皇上夺他爵位自然无可厚非。但夺完之后未必与奴才,到底阿玛共有七子,而奴才是老小。在很多人眼里年少气盛,不堪重用。”
“唯皇上不嫌弃奴才愚笨,不但选了奴才承爵,委以重任,还给赐了个这么好的婚。奴才自然铭感五内,时刻念着报效,一辈子忠于皇上,盼着皇上真能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