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白眼翻上了天。
“要不然赵景文到底图啥?”十郎问。
年轻郎君里面,十郎和段锦关系是最好的。真的是一起玩大的。
段锦便把裴家的情况告诉了十郎。
十郎似乎懂了:“这样啊……”
“十郎,别再像个孩子。”段锦道,“像大人一样想事情、看事情。”
十郎悍然拒绝:“大人一摊子狗屁倒灶的破烂事!我就不!”
他跑了。
叶碎金交待段锦了一个事让他去办。
“家仆出身的,凡有了官身的,一律放身。”
“直系一家子一起放。旁系亲戚,问他们自己的意思,愿意带出来的,也一起放。”
“凡放身了的,不管哪一房的,家人都不要在各房做事了。”
段锦应了,正要走。
叶碎金喊住他:“阿锦。”
段锦转身。
她道:“别忘了放你自己的。”
段锦拉着一张脸:“我无家可归的。主人要将我扫地出门去睡大街吗?”
他如今就住在叶碎金的刺史府,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单独院子。
叶碎金道:“你长大了,该立业了。你自然不需要搬出去,只先把身份放了再说。以后说出去好听。”
段锦贵为镇军大将军,旁人拿他没办法,便私底下讥笑他:永世家奴。
段锦却道:“我就不!”
也跑了。
叶碎金把蒋引蚨召来跟前,先问他瑞云号那边清账的事,还有后续的事。
蒋引蚨道:“第二批货已经给关将军送过去了。四老爷亲自押过去的,还和关将军喝了顿大酒,相谈甚欢。”
叶碎金去处理赵景文的事也不过才半个月的时间。
她“唷”了一声:“这是早就备好货了?就等着呢?”
蒋引蚨面不改色:“总得看看第一次的情况。我们商人吃官家的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说好了合作的,结果对方拿到货物就翻脸了,直接吞了。
商人只能自认倒霉。
公道是不可能有公道的。
好在关将军不是这等眼皮子浅的人。关将军显然是想做长线。
他既是爽利人,瑞号自然愿意长期合作。
叶碎金这个中间人也不能撇开,该给抽成的给抽成。
大家都赚钱,才是真赚钱。
叶碎金道:“你告诉瑞云号的人,我要买粮。”
这次比阳大户清理得干干净净,比阳的商业交给了瑞云号引荐来的商人。
叶碎金还给了瑞云号先行挑选的优待。瑞云号一如叶碎金所料,选择做粮食生意。
前世,叶碎金和瑞云号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呢?
就是蒋引蚨。
前世蒋引蚨就注意到叶碎金一直在募兵,他也一直默默观察。后又花钱打点各衙门里的文吏,拿到了税收的数据。
他通过计算和估量,敏锐地意识到,再这么增兵下去,叶碎金在粮食上就会有缺口。这个缺口未来还会越来越大。
他将此事写信给了东家。得到了瑞云号东家的授权后,他大胆地来到了叶碎金面前。
从此,瑞云号搭上了叶碎金,开始做粮食生意。
瑞云号是以作桑园、丝绸起家的。但他家身在南方,稻米一年三熟。往北贩粮,利润极大。
只当时,各地割据,豪强都对粮食控制得很严。
现有的大粮商都与割据势力有各种各样的联系。瑞云号一个丝绸桑园起家的,根本插不进手去。
只能干看着眼红。
蒋引蚨凭自己的敏锐成功瑞云号和叶碎金牵上了线。不仅成为了瑞云号的功臣,也成了叶碎金跟前的红人。
后来叶碎金发现,这个人特别好用。
再后来,蒋引蚨干脆就跟了叶碎金。
而瑞云号,前生后世,都有一颗火热的,想要做粮食生意的心。这一世,他家率先在比阳得到了机会。
而这个机会,依然是叶碎金给的。
蒋引蚨诧异道:“我算过的,我们军粮上没有缺口,唐州各地的常平仓,也都满了。”
唷。
叶碎金撩起眼皮,笑眯眯:“蒋掌柜关心的事可真多。”
蒋引蚨虽然的确被叶碎金派了许多活干,使唤得跟个陀螺似的。但军粮这块可还没轮到他插手呢。
真够积极主动的,跟上辈子一样。
“咳……”蒋引蚨讪讪,“那个,各种册簿过手,那个手痒,就顺手扒拉扒拉算盘。习惯了,习惯了。”
“蒋引蚨。”叶碎金问他,“瑞云号还给你开工钱吗?”
不等蒋引蚨回答,她便道:“他们给你拿着,没关系。可以给他们生意做,但是不能动我的墙角,让我吃亏。”
蒋引蚨对天赌咒:“决不敢!!叫雷劈死我!”
“以后,跟着我干吧。”叶碎金道,“这也是头一回。我也不狮子大开口。”
“叫瑞云号,给我弄三万石粮食。不许影响比阳本地粮价,不许动本地库存。”
三万石不算多,放这个量给瑞云号,算是允许他家探探路。
“弄好了,咱们以后长长久久地合作。”
“把我这句话带给你前东家——君不负我,我不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