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么走了?”老太太拍着被吓了一跳的胸口,看着俞斯年母子走上楼,回头问自己的长子。
郑建民拍了拍母亲的后背,一边安抚,一边对着郑殊皱眉,“阿殊,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我还想问你们干什么,白天我的话够清楚了吧?我跟老太太八字不合,她要住这里,我不同意!咋的,心平气和的不听,非得给点脸色才听得懂人话?”郑殊走过来,看着一地的瓜子皮和茶水点心包装袋子,更加烦躁,“行了,茶也喝了,东西吃了,房子也看过了,给我搞的乱七八糟,该走了吧?”
“我不走!”老太太立刻拉下脸来,屁股在沙发上扭了扭,坐得稳稳当当,“我今天就是要住我儿子的房子。”
郑殊嗤了一声,冲着秦伯抬了抬下巴,然后走到客厅里,在原本俞茴雅的位置上坐下,冷冷地说:“奶奶,需要我把房产证找出来,看看现在这房子属于谁吗?”
“阿殊,你算这么清就没意思了,都知道是你爸留下的,替他孝顺一下老母亲怎么了?”郑红萍笑道。
郑殊掀了掀眼皮,“说了,只要你们不喘气儿,我一定代为孝顺。”
郑承望猛地涨红了脸,“听听,这是什么话,你是在诅咒长辈?阿殊,是不是俞斯年的主意,他倒是好本事,把妈接过来享福,结果你自己爹的娘连来住一住都不肯!我看啊,二哥留下来的家产迟早要姓俞,你倒是长点心啊!”
“长了啊,再不长,被你们坑死都不知道,还有,少在这里指着鼻子教训我,我可没有斯年哥那么好的脾气,不会对长辈动手。惹毛了我,大不了就掏一笔医药费。”郑殊的脸上露出凶狠的笑,整一个恨不得让爹妈打断腿的逆子,“从小到大,我掏得也不少了,不在乎这点钱。”
你们试试?
感谢原主诨名在外,几位叔伯马上就不说话了,因为郑殊说得出就做得出,狠话不只是狠话。
郑殊于是看向老太太,笑了笑,“奶奶,咱们说句掏心窝的话,你真想住这里吗?房间是有,还挺大,添双筷子也容易,不过在我这儿,没人吃你老房子里那一套,一切都得我说了算。平时用什么,吃什么,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哪怕别人想来串门跟你唠嗑,也得先得到我同意,否则我一律都是轰出去的。”
他不带温度的眼神从叔伯姑姑的脸上划过,露出非常恶劣的笑。
“也不许对我家斯年哥甩一点脸色,他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宠他都来不及,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让他不高兴。”
旁边的秦伯听着那声心肝宝贝,勉强才把笑给忍住。
“还有这地上瓜子皮,谁乱吐谁就给我吃进去,这么低的素质,万一我有朋友,或者斯年哥的合作伙伴来拜访,看到这幅场面,也太丢人了!您知道我这人好面子,一旦让我不爽了,我就喜欢让别人更难受,这样您还住吗?”郑殊由衷地问。
九十岁的老人乡下住得好好的,有保姆伺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跑到不亲的孙子这里遭白眼,活受罪?
这个年纪说难听一点,稍微一点怠慢都能出意外,有一点意外都要命。
就算真没了,也能说一句老人家时间到了,喜丧。
老太太在乡下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对上俞斯年这种文明人,她能轻易拿捏,知道对方不会跟她计较,但她很清楚面前的孙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本质就是个坏胚,绝对不会因为她年纪大,辈分高让着她的。
于是她忍不住看向长子,眼里带着退缩,郑建民恳求地低声说:“妈,您想想鸿鸣。”
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一想到郑鸿鸣,犹豫的老太太犹豫的眼神立刻坚定起来,脖子一梗,豁出去道:“我,我不走……你要是真能这么狠心虐待我,大不了我就跟富源团聚去!”
她横下心,从沙发上颤巍巍地起来,接着吭哧吭哧地坐在地毯上,也不顾满地的瓜子皮,双手一扬,开始拍地哭嚎起来,“啊呀……富源呐,我的儿子啊,你就是走得太早,让你妈这么让人嫌弃啊……连住都都不让住……还威胁要虐待我啊……”
“你看看这就是你给阿殊选的媳妇儿……撺着人虐待老娘啊……造孽啊……让他亲疏不分啊……我还是早点死了去见你吧……”
明明是个近九十岁的老太太,这嗓门哭嚎起来却能掀了屋顶。
郑殊掏了掏耳朵,一个白眼翻上天。
在三楼卧房的俞茴雅虽然听不太懂这半生不熟的话,但其中的意思却大体明白的,她对俞斯年说:“要不,我还是另找个地方住吧?真出点什么事,阿殊也太为难了。”
“妈,这跟您没有关系,人的目的也不是住进来。”俞斯年安抚道,“是阿殊邀请您来的,也从来没觉得您在这儿是个麻烦,您要是这么想,岂不是辜负他的心意?”
“我知道,那现在怎么办,你要不下去帮帮他?”那么多人针对郑殊一个,俞茴雅觉得他们母子俩躲在楼上很不地道。
“我问问。”俞斯年给郑殊发了一条信息。
郑殊回复道:[你这是在质疑一家之主的能力?]
[没事干的话,把咱俩的行李收拾了。]
郑少就是这么自信,这么霸气!
俞斯年看着回复,听着七大姑八大姨附和老太太指责郑殊,心情很是复杂,原本他应该也在下面跟着郑殊一起面对这些乱糟糟的,结果被郑小殊给赶上来了。
既然郑殊自己能搞定,他也不能辜负这片维护的心意,就当一回贤内助,替一家之主收拾度假的行李好了。
他一边下楼梯,一边给艾玛电话。
“你告诉百汇,我只出一个亿一个点,想要让郑鸿鸣还赌债,就找他爸再要一个点。”
“抓紧时间,现在郑建民拒绝不了。”
毕竟有个爱孙如命的老太太。
*
郑殊由着老太太干嚎了一阵,直到后者累了弱下声音,才说:“行了,你们究竟想怎么样,直说吧。”
他似乎被烦得头疼,忍不住妥协了。
老太太顿时停下,连忙回头看自己的儿子,郑建民清了清嗓子,给她使眼色。
“这里,我也不是一定要住。”她支吾道。
“然后呢?”
“阿殊,你把你堂哥找回来,我住他那里也行。”
果然是为了郑鸿鸣,郑殊微微一哂,懒洋洋地问:“那他在哪儿?”
“他……”老太太又看了眼儿子,郑建民有些难以启齿,六十多的人了,原本保养得还不错的头发,如今全白了,法令纹深刻地好像两把刀把下巴劈成了三瓣,看着面容苍老得跟他母亲不相上下。
他看着郑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阿殊,他,他现在正被人追债……”
“追债?”郑殊气笑了,凉飕飕道,“那大伯你这会儿不给他还债,跑我这里干什么?”
“这不是欠的有点多,我也还不起……”
“嚯,您都还不起,欠多少啊?”
“2……2……”
郑殊见他吞吞吐吐的模样,直接给补充完全,“2个亿。”
郑建民一愣,“阿殊,你知道?”
“我还知道他把我爸送他的1%的股份给抵押了。”
“那,那你能帮帮他吗?阿殊,大伯求求你,鸿鸣那小子的确是个混账东西,成天不学好,被人撺掇去赌博,我真的是恨不得打断他的腿!可是,他好歹是你堂哥,打断骨还连着筋呢,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郑建民恳请道。
郑殊疑惑,“他死了?”
“你不要咒鸿鸣!”老太太立刻跳脚道。
郑殊嗤了一声,接着目光往郑红萍和郑承望那里看,面露不解,“四姑和五叔也来了,难道小表弟和堂姐也一起被扣下了?”
郑红萍讪笑道:“那倒没有。”
郑承望也说:“你堂姐好好的,去国外度假了。”
“哦……那你们跟着起什么哄?我还以为一捞就得捞三呢。”
“我们也是关心,瞧把妈给着急的,怎么可能不闻不问?”郑红萍说。
“是啊,鸿鸣太不像话了,说来也是之前丢了公司的职位,没个正事干就给人带坏了。”郑承望意有所指地说。
“五叔的意思,这还是我的错了?”郑殊皮笑肉不笑道。
“没,没这个意思,就是……大家都一家人,没必要计较太多。”
不计较?
郑殊装模作样地端过秦伯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行啊,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那就齐心协力把这赌债给还了吧。”
“阿殊?”不管是郑建民还是郑老太太,包括另外两个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心说这么好说话的吗?
郑殊掀了掀眼皮,没什么表情道:“我爸已经送了他1个点股份,也算仁至义尽了,姑姑,五叔,大伯,你们呢,只要把余下的给补齐,就可以了。”
“阿殊,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