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是他写的词,你想听听吗?” 顾念没有察觉出年深语气里的异常,仍旧本着之前分享后世信息的姿态,热情的向年深安利着自己的前偶像。
“…好。”
“这阙词的词牌叫《定风波》,”顾念端正的坐直身体,表情认真的给年深背诵起来,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 ……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怎么样?”
背完之后,顾念期待地看向年深。
年深故作平静地点了点头,“凤采鸾章。”
“我跟你说,他写词真的特别绝,他还有另一首《定风波》,也特别棒!” 得到肯定之后,顾念立刻又雀跃地跟年深推荐,没等年深表态就兴冲冲地背诵起来,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珠零锦粲。”年深长吸口气,硬着头皮又夸了一句。
“对吧,”顾念意兴盎然的扬起眉梢,话匣子有些关不住,“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他写的那首《水调歌头》,豪放肆意,读来仿佛身临其境。
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 ……
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年深沉默了半息,在顾念灼热的目光里不得不给出评价,“………云霞满纸。”
“还有,”顾念意犹未尽,正要继续给年深安利下一首,却被年深打断了,“想不想吃烤兔腿?”
顾念还没说话,刚才听他念词听得昏昏欲睡的白老虎和黑鹰已经抬起了头。
“想。”在精神食粮和物质食粮之间略微挣扎了下,顾念最后还是屈从了口腹之欲,刚才明明吃了三只螃蟹和一堆核桃松子什么的,但这会儿突然听年深提起烤兔腿,依旧馋得要命。
总算不用再听那家伙写的东西了。年深也默默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朝顾念伸出手,“走,一起去。”
年深原本想带着顾念下城墙去抓兔子的,但白老虎不干,闹着非要也跟下去。他衡量了一下,没带绳索,能把白老虎背下去,却没办法带着它再上来。最后他们只得留下来陪顾良,让年羽去林子里晃悠了一圈,抓了几只兔子和野鸡回来给大家做夜宵。
星斗满天,两人一虎一鹰,吃鸡啃兔,其乐融融。
之后两人又杂七杂八地‘交换’了许多各自年少时的经历,不知不觉就已经天边泛白,聊到了破晓时分。
旭日初升,彩云融金,霞光万丈。两人望楼屋顶看了日出,才启程返回渝关。
回去之后略微洗漱了下,顾念抱着白老虎倒头就睡,直到晚霞满天,才被外面嘈杂的动静吵醒。
“外面在干嘛?”顾念坐起身来,睡眼惺忪。
“秋浓渡的那几艘货船从南边回来了,除了粮食还带回了不少好东西,正往城主府里搬呢。”守在外间的井生立刻收起手上雕的小物件,掀帘子进来了。
冬天渝关城没什么商贩路过,饮子铺那边只开半天,他闲暇时便会雕些东西。
“你有什么想要的么?”顾念打了哈欠,这趟船应该是开春前秋浓渡跑的最后一趟,估计还带了不少年货才对。
井生麻利地取下衣架上的衣袍,先在铜炉上熏去了寒气,才帮他往身上套。听到顾念的问话,井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犹豫再三才道,“我听说南边织的丝绸特别好看,要是有绿色的织纹漂亮的,我想要一匹。”
“你有喜欢的姑娘了?”顾念惊讶地看向井生。
“嗯,”井生有些窘迫,却还是点了点头,“她答应要嫁给我的。”
“我认识吗?”都谈婚论嫁了?
“嗯。”井生挠了挠头,露出个傻气又幸福的笑容。
“谁啊?”顾念面露疑惑。渝关城阳盛阴衰,将近九成都是男性,跟井生年纪相当的女性自然更少,他想了一圈,都猜不出井生的心上人是谁。
“春梅。”井生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你和春梅?”顾念怔了怔,井生跟着自己跑到北地已经好几年了,也就是说,他跟春梅互相喜欢应该是更早之前就发生的事情。
“是我耽搁你们了。”顾念有些愧疚地拍了拍井生的肩膀,如果不是陪着他来这边的话,你们说不定早就能结婚了。
“小郎君说哪里的话,我和春梅都不急的。而且就算结婚了,也想继续伺候小郎君和夫人。”
“放心,你要的布料就算这次没有,以后我也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弄到,然后送回凉州去。”顾念跟他郑重承诺。
说到这里,顾念不禁又想起了年深,井生都惦记着给春梅买衣料呢,自己也得好好琢磨下定情信物的事情。
他们两个同为男子,按照这个时代比较流行的方式,就是做对发簪或者玉佩。但顾念想弄个独一无二的。
也不知道是井生的运气好还是顾念的运气好,等顾念穿戴整齐,跑去叶九思那边一打听,还真有两匹绿色的绸缎料子,顾念挑了个花纹比较年轻的,给井生拿了回去。
倒是他自己的那样东西,想来想去,一直拿不定主意。
最后顾念决定还是俗气点,按照后世的习惯,做对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