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做就做,顾念立刻下了炕,跑到门口去弯腰穿鞋。年深撸老虎的手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阻止他。
墨青犹豫地看了看旁边的年深和秦染,“那我是不是应该也跟着去练练?”
年深:……
“我就算了,以前试过一次,根本受不住。”秦染摆了摆手,坚定的表明立场,不可以,没必要,反正无论谁去,他都不会去。
当天晚上,顾念的手脚就磨出了一堆‘新鲜’的水疱。
“疼么?”年深戳了戳他脚后跟上最大的那个水疱。
沐浴过后的顾念带着一身水汽,疼得眉心紧皱,却依旧嘴硬地道,“不疼。”
“疼什么?一点都不疼。”
“嘶,这点小困难,完全都不叫事儿!”
“明天还能继续~”
……
脚上的水疱又疼又痒,钻心挠肝的显示着自己的存在感,顾念地揉弄着白老虎的耳朵,对着它喋喋不休地念叨,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正在睡觉的顾良不耐烦的用爪子捂住了耳朵。
顾念:……
“要不然我还是先帮你把这几个大的水疱挑开吧?”年深忍着笑意,朝着被白老虎嫌弃地顾念道。
“那你先去那边拿些酒精过来,弄破之后要消毒,不然容易感染。”顾念朝架子上的急救箱努了努嘴。自从能提纯酒之后,秦染那边以及他放在自己房间里的小‘急救箱’都放上了酒精。
“嗯。”年深起身在箱子里拎出了装酒精的瓷瓶,又随手拿了根三四寸长的银针。
年深轻轻将顾念的脚踝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正垂着眼皮打量位置准备动手,顾念的脚趾突然紧张地蜷缩了下,“针也要消毒。”
“好。”年深从善如流。
“等等,拿块白布,不然会弄脏你的裤子。”
于是年深耐心的再次起身,将整个急救箱都拎了过来,翻出块白布一扯为二,半截铺在膝盖上,半截拿在手里,准备帮顾念擦脚。
准备停当,年深重新将顾念的双脚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刚拿起针,顾念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没等他开口,年深突然俯身温柔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顾念:???
顾念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忘了自己想要说的事情。
趁着他晃神的时间,年深动作迅速地戳破了他脚上的三个水疱,放水,擦拭,消毒,条理清晰,一气呵成。
等某人回过神来,一切都结束了。
“好些了么?”年深麻利地收拾好急救箱,按照原位摆放得井井有条。
“嗯。”顾念在浓重的酒精味里不适地皱了皱鼻子,虽然伤口因为消毒的原因还在痛,但是起码不痒了。
“那就好。”年深将急救箱放回架子原本的位置。
顾念对着年深的背影眨巴了两下眼睛,他刚才是不是被用了美男计?
年深以为顾念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毕竟顾念自己以前也提过,他对练武有阴影。结果没想到,顾念居然也咬牙跟着叶九思坚持着练了两个月。
顾念当然没想着去争前五十的名额,他的目标是增强体质。所以做的都是些比较基础的体力训练以及一些简单的格挡动作技巧。
以后开打的话,就避免不了长途奔袭之类的情形,他若是想跟去,至少得做到体力上不拖后腿。
同样为了挤进前五十里每晚苦苦加练的还有完颜忽烈,因为每晚的同甘共苦,这个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的靺鞨族人居然跟叶九思成了好朋友。
这天晚上,顾念正举着右臂跟年深炫耀自己逐渐成型的肱二头肌,房门突然被人急促地敲响。
年深打开门,发现居然是杜泠。
“麾下,你看谁回来了!”
杜泠脸上带着笑意,朝旁边横跨一步,露出身后风尘仆仆的人影。
“麾下!”萧云铠激动地跨步上前,眼睛里隐隐现出水光。
“五郎!”年深怔了怔,抬手用力捏住了他的肩膀,“回来就好。”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念连忙趿拉着拖鞋跑了出来。门口的萧云铠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两颊凹陷,胡子拉碴的,过往两年的生活环境有多困苦,可想而知。
顾念不觉有些心酸,连忙招呼井生去准备热水给萧云铠洗澡,又默默盘算着家里有些什么吃的,打算好好给他补补。
“我还带回来两个人,你们也一定想不到。”萧云铠又朝身后招了招手,门口灯笼照亮的圆形区域,又出现两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人影,其中一个似乎还跛着脚。
“年少卿,顾司直。”跛脚那人眸色闪了闪,看到年深和顾念,明显也有些激动。
顾念第一眼并没有认出面前的人,听声音才想起来,这人竟然是孙狱丞!
他旁边那个浓眉大汉,正是狱卒牛二。
“孙狱丞?牛二?”顾念有些发愣,他们两个怎么会跟萧云铠在一块儿?
“哎,别提了,当初被押到朱雀大街的时候,我们不小心动了手反抗,结果正赶上从严处理,没过多久就也被发配到平州来了,正巧同样被发放去开垦荒地,这才遇到了萧寺正。”孙狱丞一脸苦瓜相地解释着自己和牛二的倒霉遭遇。
牛二似乎依旧很怕年深,站在最外面的角落不敢靠近,孙狱丞说一句,他就在旁边附和的点下头。
顾念心下了然,他们两个,恐怕是被当作了年深的‘同伙’,“那你这腿是?”
“是因为我。”萧云铠叹了口气,一脸愧疚,“我有次压不住脾气,和那些看守的人起了争执,结果拖累孙狱丞被打断了腿,缺医少药的,耽搁下来就变成了这样。”
“过去了,都过去了。”孙狱丞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头让我阿舅给你看看,说不定能医好。”顾念连忙道。一个多月前,秦染跟莫寒礼、吴鸣、夏初四人就打着莫神医的幌子出去行医顺便打探镇北军的状况去了。
“那可太好了。”孙狱丞又露出了顾念熟悉的那种老好人式的笑容。
三人去洗澡的时候,顾念跟年深、杜泠和井生四人忙和一通,又弄了桌火锅出来,顾念还炖了锅人参鸡汤给他们补身体,当然也特意配了壶琥珀光。
席间众人免不得谈起这几年各自的遭遇,不胜唏嘘,一直聊到深夜。
年深喝了杯琥珀光,过敏发作,早上罕见地睡过了头。顾念起床的时候,他居然还没醒。见他皮肤上的红疹颜色已经淡了,顾念略微放心了些,帮他准备了杯蜂蜜水放在旁边,才拍醒白老虎,让它跟自己去跑步。
自从开始锻炼之后,顾念便养成了每天跟白老虎绕着飞来谷慢跑一圈的习惯。
他刚走出屋门,就碰到了同样已经起身的牛二。
飞来谷的房间某种程度上就像后世的宿舍,大多都是两人或者四人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