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为什么要辞职?
顾夫人为这个‘公务员’职位花了不少钱,现在连个零头还没赚回来呢,平常也就算了,现在家里这个样子,走了未免太亏。至少,至少也应该混到下个月被免职再说?
说起来,钱多事少,还可以抽出时间来作别的,这个职位真的算是难得的好工作。
第二个选择就是‘化干戈为玉帛’,继续之前的路线,向年深示好,努力留在大理寺。
可他现在最拿不准的就是年深的态度。
他上次说放过自己是真的吗?会不会记仇?
书里的年深可是爱恨分明一诺千金责任感极强的,不会那么小心眼吧?真记仇的话刚才明明可以直接让他就地免职。按照周录事刚才说的,这几天被免职的人少说也有十几个,包括自己原来那位‘上司’,王寺丞。
可是,自己继承的身份是反派,换做是他也不会放过在牢里那样拷打自己的人。
难道是想留下他出气?只是出气还好,万一……顾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梦里被杀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说不害怕是可能的。
不对,年深真的想杀自己的话,以他的武功,前几天随便哪个晚上都可以过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咔嚓’掉,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顾念心乱如麻,脑子里仿佛有两个人坐在辩论席上开始了无休无止的辩论,纠结得无法作出决断。等回过神,才发现周围空荡荡的,其它人早就走光了。
去他的,无论有什么事情也等明天再说。
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顾念逃避性地捏了捏额心,决定暂时抛掉这个麻烦的难题,去西市换换心情。
三千文铜钱有多重?二十几斤。
这还不算他被扣掉的那一半‘工资’里的禄米。
所以,发工资什么的,其实是项体力活。
怀念着手机支付时代的便捷,顾念抱着三串沉甸甸的铜钱吃力地走出侧门。只见一片斜阳下,井生蹲在路边,正拿着木棍在地面上一笔一划的练习写字。
他招呼了声,井生立刻丢掉木棍迎了上来。
顾念把那个死沉的钱袋子交给他,揉着发酸的手臂道,“走,咱们shopping去。”
烧瓶是啥?井生迟疑了半秒才跟上顾念的脚步。
以前小郎君跟那些胡人打完叶子戏,偶尔也会冒出两句他听不懂的词,他也问过,小郎君说那些都是胡人说的西域文。现在不去打牌了,这个习惯倒是改不掉了!
要说整座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东西两市绝对榜上有名。
西市距离义宁坊不过一个坊的距离而已,步行也不算远。
斜阳流金,布幌张扬,鳞次栉比的店铺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品,有些甚至直接摆到了店外。街面上,各种口音的招呼声不绝于耳,掺杂着远道而来的西域香料和食物的香气。
高鼻深目的胡商操着流利的汉语与人攀谈,衣着华贵的女子戴着帷帽款款而行,权贵子弟带着昆仑奴和新罗婢招摇过市。站在西市摩肩擦踵的国际化人潮里,顾念第一次真实地感觉到了千年前长安城cbd的繁华。
按照华国的历史,现在对应的时间进度应该是五代十国,彼时的长安早就在毁在几次大火里,消弭没落,民生凋敝。政治中心随之东移,新的皇城随着飞快轮转的皇位,在开封和洛阳之间反复横跳。
然而,此刻在他眼前的长安,依旧高墙璃瓦,繁华如昔。
“小郎君想买什么?”井生一边抱紧钱袋,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顾念,尽量避免他被人撞到。
顾念扳着白皙的指头,迅速盘点了下自己的愿望清单,“先去买个丝织枕头,再去买些纸,还有笔墨……”
“那就直接去绸缎坊和书肆笔行?”井生边说边回忆着离得最近的绸缎坊的位置,不时会被旁边的人撞歪身体。
“来都来了,逛逛吧。”顾念朝街边的铺面微微歪了歪头,脸颊压在兔裘的竖领上。
他身上的兔裘虽比不上狐裘貂裘之类的名贵,却也是精拼细作而成,通身雪白,没有半点杂色,此刻柔软的锦毛衬着他白皙的皮肤,颇有几分仙姿玉质,浊世翩翩公子的模样。
小郎君好像比以前好看了?井生一时看得发怔,随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瞎想什么呢?
“少爷,咱们的时间不多。”
“别急,咱们这也是在做市场调研。”
市场吊盐是什么盐?井生困惑地挠了挠头,“小郎君,咱们还要买盐吗?”
买什么盐,谁说买盐了,这都哪跟哪啊?顾念被井生逗得忍俊不禁,一下午的郁闷心情总算缓解了些。
作者有话说:
顾念:双子座的逃避大法,只要我不想,就可以暂时假装它不存在。
关于感情线,他俩现在互相的信任值是负的,印象也不好,总要慢慢互相了解的对吧,╮(╯3╰)╭,不过,应该不会虐的(写‘应该’是怕有些小天使的承受程度跟我不一样,主观上感情线上我是努力希望写得温和一点甜一点的)。
备注:1、风炉、茶碾、罗合、水方、火筷等,都属于陆羽《茶经》中提到的煮茶二十四器。搜了几张图,放微博了,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
2、波罗子:常见于五代及宋的套状食盒,可层层摞起叠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