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应该不算是趁人之危。”◎
江琰见过一次陈幼安喝醉酒的模样。
那时候是为什么喝酒他不记得了。
只记得陈幼安说自己很普通,问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后来还跟他说了自己的身世。
江琰的思绪只到这里为止。
后面的事他不愿再回想。
“谁让你喝酒的?”他盯着她的脸,声音沉冷。
“部门聚餐嘛,就喝了几杯。”
陈幼安的脸颊白嫩中透了点淡粉。
看着跟平时没两样,就是眼神迷茫不聚焦,转头的动作都慢半拍。
江琰看她呆萌的样子,心软了。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陈幼安摇摇头。
“江琰。”她忽然垂下眼,表情有些沮丧,“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江琰发动车子,单手握着方向盘。
“什么?”
他把车窗升起来,避免陈幼安吹到风,只留了很小的缝隙让她透透气。
陈幼安靠在座椅上,一缕黑发半搭在胸前。
声音含混着,像是自言自语。
“如果不是我的原因,你也不会被人议论...被人骂...”
江琰忽然笑了。
倒是没想过能从她口中听到这话。
“怎么骂的,说来听听。”
陈幼安听到他的笑声,掀起眼帘,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你怎么还笑,我刚才听了好生气的。”
“陈幼安。”
江琰侧头看她一眼,眉眼都是笑意。
“你知不知道你喝醉了。”
陈幼安愣了两秒,点头,
“我知道。”
车子拐了个弯驶上高架桥,窗外的夜色飞驰着倒退。
她轻轻眨了下眼,“江琰,你带我去哪啊?”
“送你回家。”
她望着他的侧脸,慢腾腾地“哦”了一声。
静了几秒,她又说:“可是我想跟你说会儿话。”
江琰嘴角微扬,又好笑地摇摇头。
看了她一眼,转回头目视前方:“那也得先送你回家。”
陈幼安没再说话,迷糊着睡了会儿,
江琰开车又快又稳。二十分钟过后,到达目的地。
公寓楼有些年头了。偌大的地下停车场只有几盏白炽灯,空旷又晦暗。
江琰把车停好,扭头看过去。
陈幼安耷拉着脑袋。暗淡光线下,她的脸蛋莹润白皙,黑睫垂着,有一种纯粹而静谧的柔和感。
江琰愣愣看了会儿,伸手捏捏她的脸。
“到了,回家再睡。”
陈幼安迷蒙睁眼,慢吞吞地开门下了车。她脑子晕得很,站着都有点摇晃。
江琰扶她走了两步,走得太慢,他干脆把人背了起来。
陈幼安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手臂虚虚地揽着江琰的脖子。
熟悉的画面和记忆中的某处重叠。
六年前陈幼安喝醉过一次,他也是这样背着她。
“江琰,你带我去哪?”她微侧着头,语调绵软拖沓。气息全数轰在江琰的耳朵上。
江琰只觉尾骨一麻,身子有些僵。他紧了下牙根,环着她的腿弯把人往上提了提。
“陈幼安,你故意的吧。”
陈幼安不知道理解成什么了,顿了顿,勾住他脖子的手忽然不自觉加重力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不敢留在海城,总觉得自己是做错的那一方...”
她的嗓音带着醉意,像是在无意间泄露了心底的秘密。
江琰神色微顿,没出声。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会后悔。可是我怕影响到你…”
陈幼安把脸埋进江琰的脖子里,声音闷闷的。
这段时间她听了太多流言蜚语。
那些人怎么议论她,她都能忍受。可是郑伟峰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酒精在大脑神经肆虐。压力和负面情绪开始扩散。
陈幼安有些不自信了。
她分不清江琰当初做那样的决定,有几分是为了她。
甚至怀疑自己的设计是不是真的会让鸿业陷入被动。
这么多年都过去,她什么都忍下来了。
她希望江琰的生活没有羁绊,走坦途大道。
不要因为她,受到任何影响。
江琰沉默着上了电梯。
他虽然听不懂她的意思,却明显察觉她的情绪不对劲。
“家里有蜂蜜吗?”
肩上的人摇头。
“牛奶呢?”
陈幼安还是摇头。
江琰按了密码锁进门,开灯,把人安顿在沙发上。
陈幼安迷糊地靠在沙发背上,微拧着眉。
江琰摸摸她的头,放柔声音:“我去买点东西,很快上来,你乖乖坐着别乱动。”
公寓楼下就有一家便利店。
江琰买了牛奶和一罐蜂蜜,付了钱,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
进门看见陈幼安还是刚才的姿势。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微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琰烧了水,放凉。再兑了一勺蜂蜜进去,递到陈幼安身边。
“把这个喝了。”
陈幼安这才抬头看了看他,接过杯子,喝了两口,
蜂蜜水很甜,温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很舒服。
她握着水杯,长睫垂着:“是不是很麻烦?”
“兑一杯蜂蜜水,怎么就麻烦了。”
江琰蹲在她脚边,温柔地拨开她脸侧凌乱的发。
公寓狭□□仄,暖黄的光线柔和洒下。
陈幼安一动不动,仍是盯着水杯,“我已经很努力了,我不想成为你的麻烦...”
江琰不动声色地沉了下眉。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能明显感受到她的沮丧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