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之是个明白人,知道白蓁成为人质与林恩无关。
以林恩当下的身份,不可能影响姚洲的决意。怪还是要怪白蓁太任性,说到底是给白越之宠坏了。
白越之对林恩笑了下,语气温和地问,“没去学校?”
林恩点点头,“在家上网课。”
林恩不敢离开别墅,生怕自己离开了白蓁就会遭遇意外。这几天他每隔几小时就去地下室探望白蓁,有时还带着午饭或晚饭去和白蓁一起吃。姚洲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横加阻拦。
简单寒暄过后,姚洲也走了过来。林恩让到一旁,姚洲和白越之握了握手。
“我弟弟还好吗?”白越之问。
姚洲沉吟了下,说,“除了害怕见到你,别的都还好。”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颇为平和,没有那种剑拔弩张的硝烟味,反而像在闲话家常。
姚洲甚至没有敷衍有关白蓁的现状,他说的是实情,所以白越之听后,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声,“我本意是不来的,奈何姚老板扣着人。”
过去的三天里,白越之手底下但凡有点能耐的人,都自告奋勇到西区走了一遭,却连姚洲的面也没见着。
在这期间,白越之所得到的最为确切的消息,就是事发当日司机回府后传回的一句话:要白越之亲自来接。
姚洲轻描淡写地说,“那些人还差点意思,谈也谈不出结果来。”
他的神态并不显得居高临下,但话里话外都透出一股冷酷的犀利。
说着,姚洲扫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那辆轿车,又道,“车不是好车,手下也没有精兵强将。白总能凭着一己之力把白家维系到今天,属实不容易。”
白越之听完这一番话,先是有些错愕,继而又从中琢磨出来一点姚洲的意思。
他两手插兜,不紧不慢地回应,“既然姚老板知道我只能勉力维系白家上下,可见我没有余力,又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说话的过程中,白越之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落地窗。因为是单面可视的,屋内的三人也收敛了信息素,照理他不该有所觉察。
但他脸上的表情带着些玩味,让林恩觉得他已经知道隔墙有耳了。
白越之是聪明的,姚洲试图把话题引向他背后的家族,但白越之来此的本意只为带走白蓁。所以不等姚洲回答,他又主动提到放人的事。
姚洲也很爽快,白越之不愿多谈家族的事他并不勉强,说要不我先陪白总去看看白蓁过得怎么样?
白越之没有拒绝,露台下方就是别墅的侧门,既通往屋内也直达关押白蓁的地下室。
时隔整整三天,白越之终于见到了白蓁。
同时在地下室里还有一个人。姚洲一行人下来时,他就站在有着一扇小顶窗的墙边喝水。
一见到姚洲和白越之现身,兰司拧起瓶盖,微微笑着叫姚洲,“老大。”
他的消瘦是肉眼可见的,但笑容和说话的语气又让人瞧不出异样。
不待众人寒暄,白越之突然开口,他转头问姚洲,“这位想必是兰司,和白蓁有过交易往来的人?”
林恩站在一旁,面露讶色。原本坐在玻璃隔间里的白蓁听闻这一句,也站了起来。
姚洲对此的反应很从容。以白越之的手段,前来保人必然会准备先手,查到有关兰司的蛛丝马迹并不意外。现在就要看兰司把痕迹抹得有多干净了。
兰司挑了下眉,不等姚洲示意,他自己先说上了,“怎么白总一见面就是这一句,里头想必有什么误会吧?”
玻璃隔间里的白蓁正要开口,白越之做了个手势,将他制止住。
“我听贴身照顾白蓁的佣人提过,最近几个月白蓁定期给你打钱,从你那里得到林恩的消息。几天前发生的事,也是由你主使的。”
白越之代替白蓁开口,他的追究没到咄咄逼人的程度,但语气颇为笃定,“我这里还有一段你们在交界地区见面的视频,也许你想看看?”
白越之要先发制人,兰司完全可以预料得到,只要白越之能证明白蓁做出“绑架”林恩的事是由西区主导的,姚洲就没理由强行把人扣住。
兰司带着三分笑,接住白越之的话,回应道,“当着我老大的面,说我背着他私下受人钱财,与人见面,这指控太大了。”
兰司摇了摇头,并不显得紧张,“白少爷给人转了钱,就该有收款人的信息,白总查过这些账户和我有关吗?您说的视频不知是哪一天的,最近一个月我没有离开地下城的活动轨迹,这些也都可以查证。”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潜伏者,兰司早就把隐藏身份这种事做得驾轻就熟了。
白蓁向他转款的账户没有开在他名下,每次约定见面兰司都进行伪装,通行地区间的缴费站从不使用自己的驾驶证和支付卡,白越之根本无法证实与白蓁联系的人就是兰司。
兰司说到这里,转身看了白蓁一眼。
他俯低了身,冲白蓁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冒充我的人不在少数,白少爷下次做事还需谨慎一些,看清对方的真实身份,不要被人骗了才好。”
兰司挑衅得轻易又放肆,而回答他的,是怒不可遏的白蓁一下握紧拳头,重重地砸在玻璃隔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