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白若先荣升太傅,终于在上京也算是有一席之地了,还吹了一波是小皇帝特意请他来当太傅的,无形中把?自己的身价抬高?了。
为了这件事,小皇帝又特意来找了沈鸿一次,解释并?不?是自己特意把?他召来上京的。
沈鸿自然不?在乎,安抚了小皇帝几句,让小皇帝惴惴不?安的心稍微安定下来一些。
林飘知道白若先不?算什么,沈鸿想要除掉白若先很简单,沈鸿在这方面有的是手段,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你?说,白若先自己的事也就罢了,若是他长久的呆在小皇帝身边,对小皇帝产生了影响才是真正的麻烦。”
沈鸿淡笑道:“飘儿不?必担心,若陛下偏听偏信,便不?足以为大宁的陛下。”
如今他和飘儿为大宁鞠躬尽瘁,共创盛世,若是坐在皇位上的人连只是好好坐着都做不?到?,那这位置自然要换一个更适合的人。
林飘点点头:“倒也不?是别的,只是他年纪小,有时候想起来又觉得不?忍心。”
才十几岁的小孩子,如果?真的要走到?哪一步,最后肯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他还是希望小皇帝能?省事一点,如今这天下什么都是现成的,并?没有什么是非改变不?可的。
两人坐在书房之中,如今天气渐渐的热了,因为之前旱灾和蝗灾的事情?,现在林飘对每一年开?头的天气格外的关注。
“这才夏初,但感觉今年似乎比去年要热一些,要是今年日头大,又不?是好年成。”
沈鸿道:“方明说过,之后几年日头都不?算好,过了这段时间便会好起来。”
“但以往上京是没这么热的,你?如今在外面行走要注意一些,天气忽冷忽热的,别热伤风了。”
沈鸿点头:“自然。”
两人说着话,望山正好往里面送信,将一摞信放在桌上后便退了下去。
林飘看了一眼信封上放在最表面的名字,是京中的官。
林飘伸手去翻看,数信封点着上面的名字:“若是白若先知道这些人都在私下给?你?写信,不?知道鼻子会不?会气歪。”
沈鸿淡淡道:“都是些无聊的俗务,飘儿你?还记得昨晚吃的那个点心吗?”
林飘想了想:“那个酥皮点心吗?里面包了一点肉,酥酥脆脆的那个。”
“是。”
林飘笑了笑:“那我待会让小厨房再做一点,这个东西?就是现做出来的那一阵好吃,放不?得,稍微放一放就不?是那个滋味了。”
林飘说完低下头,继续翻看手中的信件,厚厚的一摞,像是联系录一样。
沈鸿垂眸,目光落在底下一封信的边角上。
“灵岳送来的那两尾鱼飘儿打算养在哪里?”
“就拿一个大瓷缸养在外面走廊下,若是要养在太阳底下,还得种些荷花荷叶,免得日头太大被晒死,但这些东西?也不?是一日两日养得出来的,便先放在廊下吧,这样大家来往的路上也都能?瞧瞧。”
沈鸿轻轻点头,伸手将他手上那一摞信取了放下,随意放在桌上:“正好,你?我出去瞧瞧。”
林飘点点头站起身,两人一起去了外面廊下,围在白玉大瓷缸周围仔细观赏。
“要我说,里面给?他们放点小石头,种点小水草,一来这样这缸里也好看,二来鱼在里面应该也会舒服一些。”
沈鸿点头:“水中鹅卵石光滑,水草丰茂,如此仿天然之景色,也算一种乐趣。”
两人商议了一番,林飘想起小点心的事情?,便同青俞说了这个事,青俞应下去做准备,又说厨房有才烧出来的脆皮小乳鸽,正好送一只上来先尝尝。
食物大部分都是刚出锅的时候最好吃,林飘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刻,让青俞去把?东西?送上来,自己先去了房间里等着。
沈鸿见他如此积极,便笑道:“你?先去屋子里,书房中还有些东西?,我整理一下便过来。”
林飘点头,沈鸿便转身先进了书房,走到?桌边看着那一摞信,那一叠信中露出一角偏灰的信封。
沈鸿将信抽了出来,上面什么字都没写,但沈鸿知道是穆玉送来的信,如今他们常有信件往来,飘儿以为穆玉有的新的事情?在做,却没有想到?,穆玉已经投身敌国。
而穆玉不?过前脚投身敌国,后面飘儿便想出了□□,将穆玉的计划全盘击碎了。
穆玉同他一样,心中有抱负有志向,所?以他能?懂得穆玉如今所?做的一切,如今外族虽然兵败,但穆玉在其中依然捞到?了不?少好处,尤其是他作为一个大宁和外邦的混血,说得一口流利的大宁话,同时也懂礼仪知进退,在两邦交接上做出了不?少贡献。
穆玉很坚定的认为,无论是混血还是外邦子民,如今天下一统,他们都是大宁的子民,不?应当将混血和外邦子民视为奴隶,他们归顺大宁,也应当拥有大宁子民的权利。
他虽野心勃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但到?底是个心中有情?之人,最后的力气还是用在了维护外邦普通子民身上。
沈鸿不?想让林飘看着这封信,便是不?想让林飘知道,如今穆玉已经不?在大宁了,若非□□降世,穆玉是已经做好了要同他们兵刃相见的准备的。
这件事并?不?难理解,但对于飘儿来说,依然会让他很难受,何况飘儿本就心存愧疚,认为是他们改变了太多?东西?,损了穆玉的贤臣命也就罢了,若是知道他成了反臣,飘儿不?知道心中得有多?难受。
沈鸿抬手,将那封信先夹进了书中,放在书架上,防止林飘过来的时候翻到?,等到?林飘歇下了他再过来查看。
不?过沈鸿心中始终有个疑问没有在信件中问过穆玉,当时冰河之上两军交战,敌军突然改换了手段,打了虎臣一个猝不?及防,让虎臣险些身亡,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和他有关。
若是这事和他有关,到?底是结下了一笔梁子,可他们相识太多?年,牵扯太多?,很多?事都已经不?是一个是非说得清的了。
若是非要刨根问底,到?时候林飘该继续待他好,还是恨他呢?
总只是叫飘儿自己心中煎熬。
他在这边收拾好了东西?,去到?隔壁屋子中,饭桌上已经送上来了两碟小乳鸽,一只劈成两半,斩成小件整整齐齐的码在碟子里,林飘见他来了便指了指碟子:“新出炉的,本是备着晚饭吃的,青俞送上来说让我们先尝尝味,看看火候合不?合适。”
烤乳鸽火候正好,皮脆肉嫩,分量不?大,此刻消遣着吃一点倒也正正好。
沈鸿拿起筷子,尝了一块微微点头:“味道不?错。”
林飘道:“要说厨子好,二狗新寻来的这几个厨子是不?错,难怪说当奸臣就算不?懂得享受,别人也会上赶着教他享受,如今他日子倒是滋润了。”
沈鸿笑了笑:“总也有辛苦的地方。”
“怎么?他哄小皇帝嫌累了?”
“如今陛下还小,也做不?来那些制衡手段,觉得他同我关系好,便不?怎么亲近他,他哄得是颇有些累的,才得了如今的地位,还有一个,便是和他的意中人有关了。”
林飘想了想:“瓷玉?”
沈鸿点头:“瓷玉虽然身在风月场所?,但心中最厌烦的便是奸臣,他看灵岳不?悦,到?底还是有嫌隙在的。”
“他倒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只是这瓷玉到?底对他有没有意思??眼看着似乎也好了两三年了,怎么感觉一说起来,瓷玉对他还是爱答不?理的。”
“他们之间的事,旁人如何说得准呢,且让他自己去耗着吧。”
林飘点点头,姻缘这个事谁都说不?准,能?看进眼里的都是上辈子的缘分。
林飘想起一事:“明日我要出去月明坊那边看看,最近来了一批新布料,小月说送到?府上来给?我选,但这些东西?也重,运来运去也麻烦,我直接过去也省事,说今年的料子很好,还有一种料子,是用莲藕丝织成的,穿在身上应当对肌肤很好,到?时候让小月裁几身衣衫来穿穿。”
沈鸿点头:“正好明日我也该同京中的朋友相聚一番,同他们聊一聊白若先。”
“他过去虽然势大,但如今却没有什么了,人走茶凉,因他不?是做实事的人,他的好名声也并?不?持久,转头就消散了,你?们还要特意聊他吗?”
沈鸿笑了笑:“只是随意聊聊罢了,总要有个可说的,顺势看看大家的态度,不?算什么大事。”
林飘点了点头,知道沈鸿又开?始观测地形了,这是他布局前的一贯动作。
……
第二日吃过午饭之后,林飘让秋雨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出门?去月明坊,林飘打量了秋雨身上的衣服一眼:“衣服虽然还新,但这个节气也该穿点亮色的,正好去月明坊,给?你?也裁上两身衣服,好让你?去见你?的郑舍。”
秋雨听他如此说,脸上羞红:“什么你?的我的,夫人说话当真是胡说。”
“说起来也该给?郑舍裁两身,他年纪比你?小一些,正是面嫩的时候,白白净净的十分俊。”林飘逗她。
秋雨直往外走,说什么也不?搭理他。
看到?秋雨这个样子,林飘倒是想到?了小月,她如今常常在后宅中走动,虽然来往的都是妇人,但在别人的宅邸中进出,难免会撞见几次府中的男子,最近听娟儿说,小月似乎和荣国公府的小公爷有了点来往,也不?知道事情?是真的假的,到?底是几分来往,林飘也不?好去打听,或者逼问得太紧,只让娟儿记得若是有了进展,和自己说说进度。
荣国公府的小公爷说起来也是个克妻的,前头有一个婚约,人还没嫁过来,在自己家中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池塘淹死了,后面几次筹谋着想要说新亲事,每次一到?关键的节骨眼就遇见死皇帝,或是人并?不?合适,导致这婚事一直都没说下来。
如今这小公爷要是真的和小月看对眼了,估计他的婚事也是说不?顺了,得往小月这边偏过来了。
林飘一路上想着这些事情?,盘算家伙总几个小孩恋爱成婚的事,都说女子早慧,结果?在这件事上先开?窍的却是几个男孩,大约是比较憨直的原因,喜欢上了便一心去追,不?像女子,思?前想后总有层层的顾虑,层层的枷锁,不?能?随意而为,反而让小月和娟儿至今都还没什么着落。
当然,她们如果?是不?婚主义林飘自然也举双手双脚支持,但若是她们有成婚的念头,林飘还是得帮她们好好把?把?关的。
话倒不?用先去问娟儿,便打听打听那小公爷日常的行事作风,就知道这个人是如何的性格,办事靠不?靠得住,性格够不?够稳妥了。
正想着,突然马车一停,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林飘便看了秋雨一眼,秋雨当即掀开?帘子,去了外面打探了几句,随即回来说到?:“夫人,是迎面有一辆马车把?路堵了,现在咱们和对方都在这条路上。”
林飘点头:“没事,咱们向后撤一些,把?路让开?就行了。”
秋雨神情?犹豫,掀开?帘子向外看了好几眼,不?太确定的道:“只是那马车,我瞧着像白府的。”
“白若先?”林飘从她掀开?的帘子缝隙中看出去一眼:“确实挺像白府的。”
虽然马车这个东西?大差不?差,但上京贵族为了彰显自己的品味,在软装上面都是下足了功夫的,帘布用什么颜色,两旁挂什么饰品,都各有讲究。
白若先更是如此,他的马车帘子用的是云锦,要暗纹的淡色系,两旁挂辟晦香包,简约而不?简单,是很好认的。
林飘坐回马车里:“不?让,让他给?我让路。”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白若先当初便对他有些轻视,如今他回了上京,正是想要来找场子的时候,他若是让了岂不?是白给?了白若先脸面,掉了沈府的脸面。
秋雨心中也是如此想,见林飘如此说,神色便平静了许多?,低声吩咐了车夫,让车夫告知仆从,仆从前去传话,让白若先让路。
白若先在马车中听见对方来传的话,神色冷淡,也没说可还是不?可,下面的仆从小心的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只能?硬着头皮的道:“你?家主子不?过一个哥儿,岂有让朝廷命官为其让路的道理,白大人如今是太傅,是天子师,你?们可别欺人太甚。”
那边很快把?话传了过来,林飘听了这番话,冷笑了一声,说起来这也算是一个万金油的理由了,不?管做什么,呵斥一句区区哥儿仿佛就能?站在了必胜之地,而他身为哥儿,不?懂得温良恭俭让,还要在这个时候争强好胜出头,便是他犯下的大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