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飘便识趣的站起身往屋里走去,躲开了客。
刚走进屋里,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一个男人粗着嗓子在骂着什?么,秋叔气愤的叫他快滚。
林飘见状赶紧穿上了鞋往外跑去,就看见秋叔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门?口拉扯着,揪着秋叔的头发?往外扯,二?婶子在旁边帮秋叔,一边打一边想掰开他的手,也没把人拉开。
“飘儿!飘儿快来!”二?婶子急着叫救兵。
“你是谁?!”林飘快步走上去:“你要是再不松开我报官了,你私闯民宅还想要绑人不成?!”
中?年男人蛮横的冷哼一声:“我是谁?我是他男人!你把我哥儿儿子拐跑来做活,你还得付我银钱呢!你敢告我?!”
林飘听他这?样?说,便知道他就是秋叔那个活着不如?死?了的男人了,抬手指着他:“这?里是我家,你再敢动他一下试试。”
男人一瞪眼:“你要拿我怎么样??”
“首先,你松开手,站在旁边的二?婶子,你稍微打听一下也该知道,他的儿子现在已经是武秀才了,你要是磕着碰着她了,她儿子来撕了你是没人拦得住的。”
男人狠狠推攘了二?婶子好几把,现在听见林飘这?样?说,用手肘把她挡开:“你走开走开,你瞎搅合什?么啊,这?是我家里的事,我说二?嫂你别不识好歹,知道你儿子出息了给你两分面子,你可别得了点?颜色就想开染坊。”
林飘脑袋飞速转动着,这?个时候他想要带走秋叔是没有任何人拦得住的,就算现在叫来了捕快和县丞大人,他们也不过是和稀泥,叫男人给他道个歉,但他有资格带走秋叔这?件事是谁都无法?否认的,林飘就算把秋叔的资产全都剥掉留存在这?里,但人是很难救出来了。
他既然今天特意找上门?来,大概也是知道秋叔和大壮现在的日子好过了,想把这?两个下金蛋的鸡捉回去,或者是用银钱来换自由,让这?个男人往后不要再来找麻烦。
前者留得住钱留不住人,后者留得住人留不住钱,何况秋叔和大壮这?么厌烦这?个男人,让他们拿着自己的身家去供养这?个男人,他们心?里想必只会恨得牙痒痒。
但嫁为?人妇,一家之主,这?个概念是具有非常强的约束性的。
不就是魔法?吗?
林飘挥舞魔法?棒。
“你放开手,你知不知道,他已经卖身给我了?你想做什?么?”
“什?么?!”
男人一愣,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凶狠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家的哥儿,你村子里的长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嫁给了沈松那短命小子,是沈家的后辈,敢在我面前叫板?再拦着我,我连你一起打!”
“我有身契,咱们现在就去告官,不信你试试看。”
男人揪着郑秋头发?,瞪向他:“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郑秋苍白着面孔,抿紧的唇,用力的点?头,虽然他不知道事情如?何,但林飘既然说了这?样?的话,一定是在为?他做打算。
“你下贱这?个下贱坯子,居然卖身给他!”男人一把将?郑秋一把攘在门?框上,郑秋惊叫一声,忙用手挡在了头上,重重砸在门?框边缘上。
他还以为?是金疙瘩,现在居然成了别人的家奴?!
他扔开郑秋,直直朝着林飘冲来:“你少装模作样?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把身契交出来!你拐走了我的媳妇儿子,你逼他们做你的家奴让他们给你赚银钱,他们赚的钱每一分你都得拿出来!别以为?我混得没你好就是好欺负的!”
“你以为?我就是好欺负的?敢闹到我家里来?”
林飘见他扑过来吓得要死?,一边骂一边赶紧躲开,二?婶子忙上来隔开他们,林飘在院子里左跑右避,幸好这?个院子有这?么大,中?间还有着灶和桌子这?些阻挡物,乘着二?婶子扯住他的空隙,林飘贴着墙赶紧跑出了院子,冲到了院子外面去。
林飘一扭头,看见男人已经追了出来,秋叔和二?婶子怕出事,也一连串的跟在后面追。
三娘在店门?口看见这?一幕都懵了:“这?是怎么了这?一家?”
林飘冲到小巷口,一打眼就看见了在外面巡逻的捕快,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捕头,捕头!”
林飘差点?喘不上来气,只能抬着手往身后一指,捕头一看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追在林飘身后,也不是附近眼熟的邻居,当即拔出刀挡在林飘面前。
“何方歹徒!敢在本捕头面前造次。”
男人一看捕头亮刀了,身上还披着官府的皮,当即止住了脚步,怒目看着他俩一步步走过来:“好你个林飘,他这?么护着你,是你的姘头不成?”
他越说声音越大,吵吵嚷嚷的恨不得所有人都看过来:“我说你个寡夫在县府怎么混得这?么开,原来是找到靠山了!你找着他算什?么本事,你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找县丞大人?县丞大人有夫人,瞧不上哥儿是不是?!”
四周的人见这?里出了事情,便纷纷围了过来,听见他这?样?说便也议论了起来,其实他们在县府里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想林飘一个从村子里出来的,一定是有靠山才这?样?混得好,但若说是捕头,像那么一回事,又不太像。
毕竟一个县府就这?么大,里里外外的事情他们差不多都他们心?知肚明,这?捕头在外面威风,人五人六的,但是家里有个悍妻,是个回了家就整日围着媳妇孩子打转,拿媳妇孩子当祖宗的主。
他要敢搞这?些花花肠子,他家里的那只母老虎不得活拆了他?同?喜楼也别想开了,他家媳妇少不得要去叫骂泼粪。
倒是这?个陌生男子,突然追着林飘这?样?跑出来,还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哪号人物。
捕头听他污言秽语的,如?今沈鸿是什?么身份,林飘又是什?么身份,这?样?难听的话传出去了,叫他怎么还怎么好和沈鸿林飘往来?
“你不要胡说八道,你追着林飘跑什?么?交代清楚!不然今日你少不了一顿板子!”
“他不跑我追什?么?”男人一脸无赖相。
“你不追我跑什?么?你个无赖,冲到我家里来要打杀我。”林飘先发?制人。
众人一听就哗然,警惕的盯着男人,生怕他是个不讲理?的狂徒,拔出刀来当街乱砍。
捕头也招呼了附近的熟面孔,叫他们去县衙叫其他捕快过来。
“你可真能说,你怎么不说我要卖了你?!捕头,我是来带我家里人回去的,就是郑秋和大壮,你们附近的人肯定也是认识的对吧,他拐了我家里人出来,让郑秋和大壮给他干白功,还不肯放人走!”
“我跟你说了,郑秋签卖身契给我了!”
“瞎扯!平白无故的他凭什?么卖身给你,肯定是你从中?使了什?么诡计!”
“你打秋叔的事怎么不提,你把秋叔打得头破血流,他要活不下去了,带着儿子来投靠我这?个后辈,他想让我栽培大壮,让我传点?手艺给大壮,我也不可能什?么都白给他儿子吧?他签了卖身契给我在家里伺候我,换我来培养他儿子!”
林飘说得掷地有声,周围的人听着都楞了,又是可怜郑秋为?了儿子卖身,又是羡慕大壮命好,居然有这?样?好的事情轮到他的身上,他如?今小小年纪就这?么出息,有收益在身上赚得比一些大男人还多,原来是得了林飘的栽培。
“现在你想要把郑秋和大壮带回去?我告诉你,天王老子来了都没这?个道理?!我力是白出的东西是白给的?!”林飘委屈的道。
四周的人一看这?个情况,便议论了起来。
“按理?说郑秋还是该跟他男人回去,哪有这?样?在外面跑反抛下自家男人的?”
“你没听见人家说了有身契的吗?人都是别人的了,还什?么男人不男人的,主家说了不给回去,这?男的就是闹翻天也说不过去。”
“这?能有什?么办法?,人家手上有卖身契,别说他相公带不走他了,就是他爹娘来了也带不走了,人家卖身换儿子的前途,现在好处都得到手了,家里的男人来闹一场就想回去了?快是别想这?好事了!”
捕头听着林飘说得言之凿凿的,面上不显,心?里有点?想不起来这?回事,心?想郑秋什?么时候卖身给林飘的?卖身契一般会备一份在官府中?,若是有这?样?的事情,多少也是听见过点?消息的,可他怎么半点?没印象?也没见县衙中?有哪个人提起过?
捕头有些怀疑的暗暗回头看了林飘一眼,林飘看见他的眼神?,赶紧递了一个眼神?给他。
捕头咋舌,还真是在撒谎啊?
他真不擅长撒谎,尤其是在职务上的事情。
但是转头又想到沈鸿,这?个时候他要是敢揭穿林飘,往后别说林飘这?边没办法?来往了,沈鸿大概能给他好看。
算了算了,就当不知道好了。
他转头看向男人:“不管郑秋是什?么身份,他只是借住在林飘家中?,房主是沈鸿林飘,你闯进他家中?拿人打闹没这?个道理?,跟我去县衙一趟!”
等了这?一会捕快们也到了,捕头一声令下,他们便要上去拿住男人,他这?个时候挣扎想跑也来不及了,何况他也不是很想跑,他来这?里目的很简单,要么把郑秋和大壮带回去,叫他们好好给自己挣钱,要么他们就得拿出一笔像样?的银钱来,不然别想打发?得了他!
到了县丞大人跟前,他也是站得住脚的!天下就没有说哥儿不着家不伺候男人,做儿子的不伺候老子的道理?!
就算真是卖身给林飘了,林飘少说也得拿一笔钱出来打发?他,他可是一家之主!家里人口买卖得他点?头才行!
几个捕快压着人走了,林飘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不打算善罢甘休,便快步跟在捕头身边,低声道:“麻烦捕头拖一会时间。”
捕头目光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小声问:“到底有没有卖身契?这?一去可就瞒不住了,到时候他想带人走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总不好一直搀和别人家务事。”
林飘点?了点?头:“我有法?子就是了。”时间紧急,林飘不同?捕头多说,什?么秋叔生活不幸,他男人不是个东西,多年没回家之类的东西说起来也只是叫人同?情几分,改变不了什?么。
林飘回头赶紧朝着秋叔走过去,快速的同?他说了自己的意思。
秋叔听着连连点?头,现在他也是打理?过同?喜楼的人,知道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林飘的想法?也完全就是他的想法?,他如?今这?么辛苦赚钱,为?的是大壮有个踏实的未来,自己能有个安心?的晚年,要他拿自己的血汗钱去给这?个臭男人花,他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他没想到林飘脑袋转得这?么快,一下就想出了这?个能压住‘相公’的更高身份,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但往后他跟着林飘过活,再也没人能来打他的主意,想把他带走了。
若是别人说这?话他心?里还得来回想一转利害关系,但林飘说这?话他是百分百相信的,往后就没人能管得着他了。
郑秋重重的点?头:“我觉得成,只是这?一去县衙,咱们手上都没有这?个卖身契,随便说说还好,但是闹起来要拿卖身契出来看我们却没有?”
“怎么没有?现在你我就在这?里,我们马上去县府,请两个捕快和二?婶子做保人,按了手印存一份在县衙,这?不马上就有了,他再不服又能怎么样?,反正过明路了。”
郑秋一听:“行,咱们快去。”
二?婶子在旁边听得焦急,就怕他人要被带走,就算人不被带走,银钱被带走了也不行,他男人一个下三滥的货色,不着家整日和窑姐窑哥混在一起的,这?可是他们一起挣的血汗钱,可不能让他拿去填那些骚坑,见郑秋答应了,三人赶紧朝着县衙赶过去。
到了县衙便见捕头出来寻他们,低声道:“压到堂上去了,但暂时还没把消息传给大人。”
他们就这?样?把人放在堂上等着,怎么也能耗上大半个时辰。
林飘和秋叔二?婶子赶紧找了个熟悉卖身契的捕快来,拿了纸笔按他说的写上三份,拇指沾上印泥,快速的往三份上面一按。
落下手指印的那一瞬郑秋松了一大口气,他从没想过原来有一天自己会在签卖身契的那一刻感到如?此的轻松和安全。
这?个卖身契往后就是他的护身符,他用失去自由的方式得到了真正的自由,是因为?身旁有有着互相扶持的家人。
郑秋难得露出一个笑脸,看了看林飘,又看了看二?婶子:“好了,这?下没事了。”
待到县丞大人传人来叫他们,命他们呈上卖身契,县丞大人一看这?卖身契就眼皮一跳。
好家伙,这?墨都还没干,手碰到纸张上弄得手指上都沾上了墨。
他把这?卖身契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林飘是个麻利人,就算他这?卖身契是这?会才签上的,但是签了就是签了,这?会是过了明路的主仆关系了。
再看了一眼堂下的男人,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不不长眼往林飘沈鸿家里撞。
林飘见他看了卖身契不说话,知道县丞大人向来是个自持有情怀节操的人,若是让他为?了情分就当堂驳了秋叔的男人,他肯定会觉得这?种作为?玷污了他的情操。
林飘便可怜兮兮的哭诉起来:“大人,你不知道我秋叔的日子过得有多苦,先前他和他男人在村子里,便是这?个男人,成天的打他,自己一分钱不往家里拿,不养家糊口,只在外面喝酒赌牌,还要拿家里的钱去添外面的坑,一个不如?意就打秋叔,后面倒是好了点?,他嫌秋叔不好,便抛下了秋叔和大壮,自己不知道混哪里去了,成日和外面的女子哥儿瞎混,一年回不了两次家……”
男人在旁暴怒想冲上来,被捕快拦住了:“你唧唧歪歪什?么,刚才你不厉害着的吗?现在装什?么?县丞大人,这?贱哥儿嘴厉害得很,竟说颠倒话,我就想把我夫郎把我儿子带回去这?是怎么了?”
林飘才不管他,稳定发?挥:“你还好意思说,每次回来都打秋叔,秋叔来投奔我不就是因为?你那次回去又打了他,他怕丢命才跑出来吗?”
县丞大人一听就皱起了眉头,看向堂下男子:“你既然抛妻弃子,已经天理?不容,你夫郎为?了养活儿子卖身求全,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现在又找上来是何道理??”
男人一下傻眼了,想到林飘刚刚说他可不是好欺负的,这?个县丞这?么帮着林飘说话,难不成他们还真的是有一腿不成?
男人看了一眼林飘,确实是漂亮,心?中?的疑窦更大,盯住堂上的县丞,怒目道:“你好好判案,可别有私心?。”
县丞一听气得吹胡子:“我有什?么私心??”
“你有什?么私心?你自己清楚,你要是觉得我白丁一个好欺负,我长了一张嘴,定要让别人都知道你们是什?么货色。”
林飘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心?想他平时应该没少挨打吧。
县丞大人被他气得够呛:“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话来,你抛妻弃子……!”
林飘竖起了耳朵,仔细听下面的发?落,不会今天也会是死?刑起步吧?
“还敢在当堂喧哗,掌嘴五十!你要还敢说,就继续打!”
看来今天县丞大人的理?性还是勉强在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