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飘让娟儿?天气暖和一些再来不是没有原因的:“我那铺子?的后?院不是还?挺宽敞的吗,我想着加间屋子?在里面,到时?候娟儿?才有地方住。”
二婶子?点点头:“那可得赶紧砌上?,不然到时?候娟儿?人?都来了。”
“青砖都拉后?院了,估计十几天都全都砌好了,就是她一个小姑娘,这?样住在外面也不知道好不好。”
二婶子?听了这?话想了想:“不然你把炕砌宽敞一点,让二柱和二狗过去睡,他们白天照样回来吃饭在这?边呆着,晚上?睡外面正好还?能帮你看看铺子?,早上?帮你开门,这?样你就不用早早的起床去开门了。”
“婶子?,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俩半大小伙子?,眼?看着越来越大了,我是个女人?,你和郑秋都是哥儿?,你是寡夫,我男人?没音信,郑秋那男人?还?不如没有呢,咱三一起凑不出半个男人?来,和姑娘住在一起正好,和这?些半大小伙子?住一起才叫不好呢!”
郑秋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大壮,心里有些惆怅,但?也点了点头:“这?话说?的是,这?些男孩子?要是再大一些总扎堆住一起外面恐怕就要有不好听的话了,我大壮还?小,要是再大一些,我攒了钱也想法子?另外弄间小屋子?去。”
林飘大惊失色:“秋叔,你说?这?个干什么,咱们是一家人?,想住多久住多久,怎么突然说?起这?样生分的话了。”
郑秋看他的表情,连忙解释道:“倒也不是因为你说?这?一茬,现在我们住在这?里自然是样样都好的,但?我把心里话给你们说?,我是不想和大壮再回村子?里了,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好过,攒够了钱肯定要自己买个小院子?的,我肯定还?是想和大家呆一块日子?过得舒坦,但?就算我不住,以后?大壮也要是娶媳妇过日子?的。”
林飘点了点头:“那倒是,房子?这?个东西早买到手早轻松,只要有了心里就轻松了。”
一旁的二婶子?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先她就想着能让二柱有个好活计干着,什么娶媳妇之类的事情就得靠他自己努力了,但?现在手里宽松了,突然觉得这?事也不是不能打算了。
二婶子?激动起来:“咱们要是能给孩子?们攒个好屋子?,给自己攒个好晚年,十里八乡都找不出比咱们更出息的女人?哥儿?了。”
晚年……
年不足二十的林飘看着刚三十出头的二婶子?和秋叔。
好遥远的目标……
“咱们不想这?么远,反正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自己的日子?越过越好了,手上?的东西总也是越来越多不发愁的。”
“也是,那待会把二柱和二狗叫出来,先和他们说?说?这?个换屋子?住的事。”
谈完这?个话题,林飘起身去看锅里,灶上?面的柴火已?经撤了,鸡蛋放在热水中算着已?经闷够了时?间,林飘把鸡蛋捞起来滚了一遍冷水,然后?块布包上?拿去给沈鸿。
“你快回书院吧,不然一会天色就黑了,夜里的山路不好走。”
沈鸿接过布包,几人?送他出门,林飘多送了一段,跟着出门走了几步,沈鸿侧头看向他:“嫂嫂,你如今常和孙家有摩擦,生意上?的事不用太较真,以和为贵。”
“你放心我知道,我近来都没有和谁吵架呢,只顾着做自己的东西想着这?些吃的用的。”
沈鸿垂眼?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东西,新的干发帽和新的暖手炉,暖手炉外面的布套上?还?做了一个松紧的布带子?,提在手上?非常方便。
嫂嫂是在认真过日子?。
“若是遇上?事彼此都争得面红耳赤了,嫂嫂不要急着争长短,等我回来再说?可好?”
林飘不知道沈鸿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了,但?想到上?次因为自己被绑走把他吓得够呛的事情:“我知晓的,我知道你担心我,肯定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中,话说?回来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说?这?些?”
“无事,只是叮嘱。”
送到了巷子?外,沈鸿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巷子?外,林飘把孩子?送走了便回头,回头一瞧三娘倚在门上?也在眺,还?忍不住感慨。
“你这?小叔子?人?才真是好,我长这?么大,南来北往的人?见多了,没见过这?么标准的,可惜我没个女儿?,不然嫁给他多好。”
“哪里哪里,三娘你要是生个女儿?,一家有女百家求,到时?候哪里轮得到我家沈鸿。”
三娘被他说?得笑容都掩不住:“你真是,瞎说?什么,人?说?女儿?像爹,不一定像我呀!”
林飘顺着话头:“那生个儿?子?,也俊俏的呀。”
三娘哪里受过这?种?攻势,她虽漂亮,但?大家都说?她漂亮得太得意,漂亮得太风骚,只有林飘这?样明着毫不掩饰的夸他。
她再看林飘,也是个标准的人?才,漂亮高挑,心想这?巷子?也就他俩最好看,难怪古人?说?,英雄惜英雄。
“进来喝酒?请你喝上?一杯,回去好睡觉。”
“好啊,不过我喝不得烈的。”
“请你喝米酒,我家米酒最好,又香又清甜。”
“那我可得尝尝。”
三娘叫人?送了米酒上?来,又叫了一碟卤肉和花生米,两人?坐在一起斟上?米酒,林飘喝不得酒,小小的尝了一口,还?真是没有瞎说?,入嘴柔滑,满口清甜,咽下去之后?嘴里还?有淡淡的米酿香味和酒味。
“好喝吧。”
“好喝,三娘难怪你能开出一个酒馆来,你这?酿酒的手艺真是没的说?。”
“都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你再尝尝这?个,桃花酿,我给你斟上?一杯。”
林飘抿了一口,皱起眉头:“虽然不像正经的酒刺嘴,但?还?是发苦的,没有米酒甜。”
“你还?真是一点酒都喝不得呀。”三娘诧异的看着他,随即又给他换了米酒,两人?坐在一起东聊西聊。
三娘觉得和林飘聊得很投契,便难免要聊聊两人?的共同点:“说?起来你是个寡夫,我是个寡妇,咱们都是年纪轻轻就守寡了,真是可怜人?。”
“……”
林飘在这?一块上?和她的共鸣比较低,选择的沉默。
“唉,不说?了,知道你心里苦。”
“……”
“不过我还?不如你呢,我听说?你是死了男人?,我那男人?还?不如死了呢,和别的女人?跑了,抛下我不管,我也是拉扯了好几年才勉强把日子?过起来,开了这?个酒馆。”
林飘点点头:“真不容易啊。”
林飘怀疑自己有寡运,或者是寡寡相吸,至今为止他遇到的寡妇不要太多,甚至温解青也有点寡夫的倾向,他成了亲却跟着弟弟到了这?偏僻地方来读书,也从不提自己的夫君,林飘在心里推断过他很大概率是个寡夫。
他们凑在一起简直可以组成一个寡妇联盟。
三娘举起杯来,原本巷子?里的人?都熟了,突然来了外人?她心里也没那么喜欢,现在她看林飘反倒越看越喜欢:“不容易,来,敬咱们自己。”
林飘在这?里小酒喝着,小菜吃着打发时?间,喝得有点微醺的时?候想着该回家了,三娘把他送到家门口,林飘回到家里倒头大睡,果然睡得无比香甜。
另一边,鹿洞书院,天色已?经黑了,书院院长的院子?中,有人?提着灯出来,脚步匆匆的朝着外面走去。
回到书院的学生看见这?一幕,都纷纷看向他远去的方向:“那是院长身边的郑叔吧?他这?是去哪里啊,现在天都黑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接人?。”
“接谁啊?有贵客?”学生一下兴奋起来,要知道院长曾经在朝为官也是个人?物,虽然现在人?不在官场了,但?关?系还?在,时?常有些意想不到的人?物前来拜访,有时?是一方巨富,有时?是一些官员的幕僚,甚至听一些在书院时?间呆的久的人?说?,上?京也不是没来过人?。
“傻啊,接沈鸿,他现在回书院,差不多要到书院门口了,天都黑了,院长也不是第一次叫郑叔去书院门口接他了。”
“就那个考了一次考上?秀才的沈鸿?为什么啊,不就是能考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先前上?院长的学,院长问治国?之策,应当如何,有个人?就说?了商鞅之策,强国?弱民,愚民,疲民,如此天下安。”
“我去,可真敢说?,这?话说?出来可就难听了。”
“然后?问到沈鸿,沈鸿说?开民智慧,强民体,果其腹而弱其志,太平安逸世人?所求,民强体壮可御外敌,如此天下安,代代可续,院长一听脸色都变了,又问了他几个问题,他都对答如流,之后?院长便时?常叫他到自己的院子?书房,让他整理书房,有时?研墨泡茶,一同用饭,他现在虽然和我们一样说?起来都是鹿洞书院的学生,但?这?待遇,和闭门弟子?也差不多了。”
“他也挺敢说?的……”
郑叔已?经到了书院门口,在灰暗的天色中,看见山道中一道身影踩着阶梯正走上?来,他一人?独行,看身量轮廓十分清俊,再看他手里还?提着东西,虽然还?没看清脸,但?也八九不离十就是沈鸿了,郑叔提着灯凑上?去,稍微近一些一看果然是沈鸿。
“仔细脚下,如今雪化了大半,但?山上?的石板一浸水还?是打滑。”
“有劳郑叔了。”
“哪里的话,院长还?没睡下,你去同院长问个安?”
“好。”
郑叔提着灯,轻车熟路的把沈鸿带进了院长的院子?里,里面点着灯火,透着纱窗映了一院的烛火。
一个人?正恭敬的等在外面,看着似乎已?经等了许久,沈鸿进去的时?候他挡住了一点路,瞧见郑叔提着灯笼过来,赶紧把路让开,也不敢多说?什么,沈鸿看了一眼?他的穿着和长相,是县衙的捕快头子?。
到了屋内,院长正坐在书架前看书,他头发和胡须花白,看着十分和蔼,脸上?总是带着三分笑,说?起来来有些慢吞吞的,眸光却十分矍铄。
“回来了?让我瞧瞧你嫂嫂又给你带了什么,上?次听说?带了烤肉来,却没给我吃到,让那两个老头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