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译生牙恨得直痒痒。
不过这种丢人的事情,就不必说出来让褚遇看笑话了。
“她可真是。”傅译生牙又痒痒,恨恨地咽下喉咙口的话,“人这是在集邮呢。”
“她在找每一个和沈松清像的人。”傅译生咬牙切齿。
“找到我是因为这张脸,找你是因为这块疤。”
看到褚遇已经了解了情况,傅译生也没绕弯子,直接挑明:“你打算怎么办?”
褚遇的手不轻不重地摩挲手上的资料,没有正面回答。
褚遇脸上除了一开始的空白,现在已经恢复了平静。
傅译生看不出对方的想法。
“你呢。”他把话题抛回去:“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他妈把一切都捅破了!
去找谢明月,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看她到底什么反应。
打破她温和平静的假象,把沈松清的死一点一点掰扯碎了讲给她听。
让谢明月也痛,像他昨天那样痛。
傅译生还没开口,突然醒悟过来。
傅译生不敢置信:“褚遇!”
“你不打算找谢明月算账?”傅译生蹙眉,不相信自己的猜测,“你……”
“你他妈当狗当上瘾了?”傅译生匪夷所思。
傅译生这话实在难听,但褚遇神色不动,仿佛对方讽刺的不是他。
“当狗也是要门槛的。”褚遇抬眼,“傅总现在想要当狗,不也没有机会吗?”
傅译生被这话激怒,但又不得不承认这话是对的。
平心而论,傅译生肯把这件事告诉褚遇,难道就真的只是单纯因为同病相怜吗?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傅译生到底不甘心这样收场,半晌,他恨恨地威胁:
“你就不担心我把这件事告诉谢明月?”傅译生问:“如果我说了,你觉得她还肯不肯接近你?”
凭着一个相似疤痕靠近的,替代品。
现在竟然还私底下调查沈松清的事情,谢明月知道了会怎么想?
如果傅译生把褚遇知道了的事情捅破,谢明月会又一次陷入正主沈松清的回忆里。
只要他多讲一些查到的事,在谢明月心上狠狠碾几下。
她恐怕要将褚遇一并恨上。
褚遇眼皮子抬都没抬,他微微抬手,示意傅译生:“你大可以去。”
“但是傅总。”褚遇好心提醒:“这件事到底是谁查出来的,谢明月最后会更恨你还是更恨我,你应该不会不清楚。”
相比于傅译生的狼狈,褚遇甚至有闲情逸致喝了口咖啡。
服务员刚擦拭完痕迹,又给上了杯一样的过来。
褚遇一下挑破傅译生伪装的不在意:“傅总,你真不在意谢明月对你的态度,今天也不会来找我。”
傅译生大可以直接去挑破这件事。
傅译生现在找他,不过是因为他认为褚遇这个活人,比死了的沈松清危力要大而已。
褚遇心知肚明对方不肯承认,但他早已看透。
嫉妒真有魔力,逼得傅译生这种天之骄子,在发现自己是替身的瞬间也会下意识害怕,怕戳穿反而便宜褚遇得到一切。
这种微妙的考量和心思,傅译生本人可能都没察觉,他只是下意识这样做而已。
被说中心事,傅译生更恼怒。
傅译生突然冷哼:“看来褚少是打定主意,要继续做这个替代品了?”
他讥讽:“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褚遇不为所动:“傅总这样的人,不也在这个位置上当了三年吗?”
“我不过是做了一样的事情而已。”他甚至有余力回敬。
“你!”
提到这三年,傅译生忍不住有些破防。
他本以为这三年谢明月对他情真意切,却没想到,不过是因为他这张脸。
想到无数个时刻里,谢明月的目光爱怜地抚过他的脸,像看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人。
已经这么明显,他竟然还没发现不对劲!
“你不过是只有一个疤痕相似而已。”傅译生蹙眉讥讽。
褚遇淡定回复:“上次和阿月聊天的时候,有问过她为什么喜欢傅总。”
褚遇颇为礼貌地扎刀子:“阿月当时说,是因为傅总这张脸长得好。”
“当然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总算明白。”褚遇一副回忆的样子:“原来这句话是这个意思。”
“你他妈的!”
傅译生皱着眉从座位上站起来,动作幅度太大,引起了咖啡馆其他人的注意。
“褚遇。”傅译生平复了一下心绪。
福灵心至一般,傅译生冷静下来。
“我这张脸当然好。”他道:“至少比你像沈松清。”
傅译生没忍住刺对方:“你猜猜看,如果我用这张脸去再次接近谢明月,她会选我,还是你这个拙劣的赝品?”
“都是假货,分什么三六九等呢,傅总?”褚遇站起身。
“我要回去给阿月熬汤了。”褚遇拿起桌上的文件,礼貌地和傅译生告别:“先走一步。”
他走出一段,回过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傅译生:“提醒一下,傅总最好把这件事藏藏好,不要让阿月知道了。”
褚遇笑了笑:“不然褚总恐怕也没有机会,用这张脸赢过我。”
当然,他相信傅译生放不下自己的身段。
褚遇回头大步离开。
傅译生注定和他是不一样的人。
傅译生要面子要自尊,向别人索取爱的手段要好看。
他这种人即便去挽回谢明月,也仍旧高高在上。何况他根本不可能不介意自己是替身。
现在放狠话,不过是因为傅译生面前,还有褚遇这个更大的靶子拦在路中央而已。
但褚遇不一样,早在更早的时候,褚遇就清晰地意识到:想要得到自己想到的东西,只有不择手段。
褚遇很快离开,傅译生一个人留在原地,神色阴晴不定。
咖啡馆的服务生目睹一切,不知道两人发生什么争执,半晌才敢过来怯声:“这位客人,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傅译生如灵魂出窍一般结了账,走出咖啡馆门口到底没忍住,用力地捶了一拳墙壁。
咖啡馆外的前面参差不平,到处是凸出的坚硬颗粒。
傅译生气急,用力之下已经是一手鲜血。
想到褚遇刚刚的话,傅译生蹙眉。
被沈松清存在激怒的傅译生,逐渐恢复了理智。
傅译生双目清明:他不信活人争不过死人。
沈松清大概是很好的,但他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
活着的无非一个褚遇,还是个没他像正主的东西。
他难道争不过褚遇吗?